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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个梦

    富丽堂皇的金圣宫内,左侧金花苑的房门紧闭,屋内是镶金嵌玉的器具和熠熠生辉的绫罗。

    通过星河罗账的幽光,可以看见一个蜷缩的人影在小声抽泣。

    夜琦安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陌生残忍。

    心如蛇蝎的美人,藏锋刺骨的魔爪,还有血雾中的冷眸……

    她不明白为什么相宜哥哥要把自己送来这个地方,连一封信都不给自己留下。

    也许因为自己灵力太薄弱,连话都…

    “说话!?”胡思乱想的夜琦安眼前一亮,停止了抽泣。

    檀口喃喃:“我真的能说话了?”

    确认自己开口有声之后,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水汪汪的杏眼像是被刚刚洗过一样清澈明亮。

    紧接着她盘坐内审,发现自己丹田气海中的灵力虽然空乏,但并不像以往飘渺虚浮,反而在一点点的凝聚沉淀。

    这就意味着假以时日自己又可以修行了,这样就不会拖累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相宜哥哥和知圆了。

    灵力重聚的喜悦让她不再感到无助。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 ……”

    夜琦安循着儿时的口诀开始凝神纳灵,却并不如期望中那般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丹田气海,她皱了皱眉,不断重复摸索,还是聚不到一点灵气。

    “唉~”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深深叹了口气。

    可能是自己太心急了。

    “妹妹为何叹气?”

    清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夜琦安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往身后挪去。

    夜琦安的举动惟止看在眼里,包括她红润的眼眶。

    是哭过,果真还是自己太吓人了。

    他压低声音,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可亲:“妹妹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也不敢伤你。

    见人一脸和善,夜琦安信他对自己并无恶意,不过在看到那只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时,仿佛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儿,让自己忍不住瑟缩。

    她礼貌开口:“哥哥,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见人躲着,惟止便把手收回,虚咳一声:“咳,担心妹妹受惊,有损灵体,特来……特来探望。”

    惟止现在万分后悔当着夜琦安的面动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神祇,会变得如此弱不禁风。

    不过是扬了三个魔女,都能吓得她面色惨白。

    在听知圆说她把自己关起来后,他便匆匆赶来,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难以交代。

    “我没事。”夜琦安摇摇头。

    “没事便好。”惟止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哥哥。”夜琦安追了上去,惟止低头看着她。

    “哥哥,我为什么不能聚灵啊?”

    惟止抬手摸了摸夜琦安发顶,用攒了八百年的温柔哄道:“你睡了八百年,得先将灵体养好才能聚灵,况且有我和相宜君在,就算不修炼也没人敢欺负妹妹。”

    “有的已经被解决掉了。”他补充道。

    “那哥哥能跟我说说这八百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琦安想知道自己被封印的时光里外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惟止用攒了八百年的耐心给夜琦安娓娓道来。

    “原来梦里所见是真的。”夜琦安喃喃。

    “什么梦?”

    “九重天上的仙,还有热闹繁华的人间。”

    夜琦安咬着拇指抬头打量了一圈,“嗯……不过我是从高处落在人间的,没有见到魔界、九幽和妖族。”

    “高处?是三十三天吗?”惟止捧着夜琦安的双肩,目光灼灼等待她的回答。

    夜琦安摇摇头,惟止目光随之黯淡。

    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三十三天还要高,那里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让另一道身影回红尘呢。”

    “当真?!”惟止声音微颤,“妹妹可还记得他们的对话内容?”

    夜琦安点点头,将自己听到的两句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惟止。

    说完之后,夜琦安眼前华光一闪,惟止便没了踪影。

    “哥哥,哥哥?”

    无人回应……

    “奇奇怪怪的,我还有一个梦没说呢。”她托腮挑着灯花儿。

    “不如将先她画下来吧!或许哥哥会知道她是谁。”

    拿定主意,夜琦安起身开门令知圆捧来了笔墨纸砚。

    将宣纸铺开,夜琦安循着梦中的记忆,一笔一笔描摹出女子的模样。

    看着丹青人物惊世绝艳,夜琦安杏眼弯弯,笑容甜甜。

    “殿下,您画的是谁呀?”知圆凑了过来,看清画像后惊叹不已,画上女子出尘若仙,美而近妖,上扬的眼尾藏着几分桀骜,微蹙的眉头裹着淡淡愁绪,一双眼眸却有无限柔情让人为之沦陷,一袭大红喜袍明艳招摇,让挪不开眼睛。

    “梦里的人,知圆你见过这样的女子吗?”夜琦安大方将画给知圆看。

    知圆摇头:“和殿下一样好看的女子,奴婢从没见过。”

    她冲夜琦安眨巴眨巴眼,又看了一眼画,继续道,“殿下的侧颜的神情倒与画中人相似。”

    “噢!我知道了!”兔耳朵猛然竖直,夜琦安一脸期待看着她。

    知圆却挠了挠头,小声道:“不会是殿下臆想出来的吧?”

    “~”

    夜琦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等改日问哥哥吧。

    “知圆帮我收起来吧,我要睡觉了。”也许还能梦到他们也说不定,这样就能趁机看清是谁害了她。

    “可殿下您的伤还没上药。”

    知圆不说夜琦安都忘了自己被抓了,但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疼:“没事儿,已经不疼啦。”

    见夜琦安已经躺下,知圆也不再多言,老老实实收拾着桌案。

    在看到那幅画时,忍不住啧啧称赞:“要是从画里走出来得迷死多少人啊!”

    怕将画弄出褶皱,知圆便将它平整地铺在案上压好四周,而后退下了。

    然而此画入了另一个人眼中,女子的红衣喜服却显得格外刺眼。

    “晚晚,你还想着他吗?”

    半梦半醒的夜琦安觉得屏风外窜来了一股冷风,她拢了拢被子,丝毫不知道屋内有其他人来过。

    魔之巅,寒风猎猎,惟止迎风而立,脚下华光大绽,云层裂痕绘成一朵紫金圣莲,煌煌辉光顺着长风飘散,于虚空凝成了两片灵气纯粹浓郁的莲瓣。

    挥袖间,华光尽敛,莲瓣也飘入他掌心。

    忽然,一阵杀气袭来,莲瓣险些被卷走,好在惟止手快一把握住。

    转身对来人笑道:“相宜君,当心点儿,这是给她准备的药。”

    庭相宜看清惟止手中的莲瓣时,颇为诧异:“你…为何?”

    “今日尊夫人在魔界受辱,两片莲瓣以作补偿,相宜君能否暂息雷霆之怒?”惟止轻描淡写地说着。

    “晚晚怎么了?”庭相宜敛了怒意,关切询问。

    “哦?”惟止嘴角擒笑不答反问,“不是兴师问罪的?相宜君又为何动怒?”

    “晚晚到底怎么了?”

    “婢子拈酸吃醋,误以为晚晚对我有非分之想,所以闹了起来……”见人急上眉梢,惟止不再逗他。

    “你说……”

    一气未消,一味儿又起。

    庭相宜隐在袖中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好在惟止及时打断,“不过相宜君放心,本尊已认了晚晚为小妹,尊她为魔界长公主,那几个婢子也已经处置了。”

    “妹夫,消消气。”惟止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庭相宜的肩。

    “那晚晚如何了?”

    虽然晚晚只能是自己的晚晚,不过既然是晚晚的亲人,那也能称呼晚晚小字的。

    “被抓伤了后背,不过媚娥已经为她治好了。”惟止特意强调了一句,“放心一点痕迹都没有。”

    “嗯。”庭相宜沉声应道。

    惟止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环臂打量起庭相宜:“所以妹夫为何怒气冲冲而来?”

    “晚晚还想着他。”庭相宜的眼眸中满是落寞,语气中夹杂着怒火。

    “噗~”惟止忍俊不禁,“好妹夫,晚晚现在只有儿时记忆,一直以为自己才从封印中苏醒,除了你,谁也不记得了。”

    “当真?”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用溯忆术去看。”惟止抬手临空一扫,虚空云雾中出现夜琦安朦胧的睡颜,补充道,“我是通过与她谈话推测的。”

    庭相宜看见临空虚影眸光一颤,伸手想触碰,又在听到惟止的话后将手收回。

    “不必,失忆了也好。”

    这样自己就是晚晚心里最重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