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别……”
“我结,我结……”
刘天良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开口求饶道,可已经上头的打手哪里听得进去,大堂经理余怒未消更不可能让他们停手。
“狗崽子……救我……”
恍惚间,刘天良看到了厕所门口的陈澈几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道,与此同时双腿也是死命的蹬着,想要离陈澈更很近一些。
“报……警,报……警……”
也是这会,刘天良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法律这个概念,挣扎着求生道。
陈澈确是自然的避开了他求救的目光,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表情痛苦,捂着肚子又着急忙慌的跑回了厕所。
这才哪到哪儿,
报警干嘛?
警察来了,
这不耽误人家事吗?
“报警?”
“老子实话告诉你,报警也没用!”
“继续打,给我把他的腿打断。”
大堂经理闻言越发来气,亲手抄起棍子,往他还在蹬着的双腿招呼上去。
因为他还在挣扎翻滚的缘故,这一棍子没有打到腿上最为坚硬的胫骨,而是外侧最为脆弱的腓骨上。
“咔嚓……”
这是骨头裂开的声响,
却被环境的嘈杂所掩盖,
又打了好一阵,
直到刘天良仿佛死鱼一般昏厥在地的时候这才停手。
“好了,别真把人打死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我们过去看看。”
大堂经理气消了,这才想起他在厕所的同伴,领着几个打手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碰面的时候,
卓炳江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两本从业资格证书,并且从中翻开,将有字的那一边对准了冲在最前边的大堂经理脸上。
这一幕像极了警官出示证件,让大堂经理和身后的小弟,条件反射般愣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出手。
“周经理,这好像不是警官证。”
其中一个比较激灵的小弟狐疑道。
“看看这个!”
卓炳江却是将手指在任职资格一栏,面容从容道,干狗仔这一行,见过的大场面不少,几个小混混还吓不到他。
“你是记者?”
大堂经理看清后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毕竟开黑店最怕的就是曝光。
凑近一些顺着卓炳江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任职资格一栏,也可以理解为职称一栏,
其中一个印的是主任编辑,另外一个印的是主任记者。
众所周知,全国各行各业最正规且普遍认可的职称通常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员级,初级职称,中级职称,副高职称,正高职称。
通常来说初级职称算是入门,而中级职称就已经是佼佼者,副高已经可以说已经到了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步,而主任两个字,在媒体行业对应的就是副高职称,
两本副高级职称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特别是媒体这种难缠的行业。
“那你又是干嘛的?”
大堂经理见状看向了一旁张翔道。
“律师。”
张翔言简意赅道,说罢,也是照葫芦画瓢的,从上衣兜里翻出了自己的律师从业资格证,任职资格一栏,一级律师四个大字,极为显眼。
众所周知,律师是所有职业证件中较为难考的一种,而一级律师对应的就是正高职称,也就是行业天花板,通常来说在法律领域有卓越贡献和较高的社会知名度的人,才能通过考核。
大堂经理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几个证书的含金量,可封面上那几个大字和内里鲜红的盖章他还是认识的。
他并不蠢,
他很清楚眼前这两个人并不好招惹。
他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
放在了还在洗手的陈澈身上。
他也知道这三个人和刘天良是一伙的。
“我?”
“我学生,未成年。”
陈澈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然后从兜里掏出学生证,戴在了脖子上。
“捡软柿子捏?”
“怎么想打我?”
“打人是犯法的,”
“殴打未成年人更是从重处罚。”
“你右手边这位记者会负责帮我全程拍摄记录,而你左手边那位律师会帮忙和公检法方对接控诉你将要犯下的罪刑。”
陈澈戴好学生证后不忘提醒道。
“陈先生,您放心,我这边的镜头不会漏掉任何一处细节的,保证比负责勘察现场的刑侦技术人员还要细致!”
说罢,卓炳江很是配合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做工考究的黑色的相机,又小心翼翼地拿出加长的镜头扣上,取下防尘盖后,严阵以待。
架势很是专业,装备也价值不菲,
事实也是如此,这是从他股市挣钱后买的一整专业摄影级别的SONY,手里的拿着的只是其中一台机器,按照当下的市价算下来,一整套大几十万,和外面那奔驰e300原价差不多的,虽然他平时花钱扣扣搜搜,可吃饭的家伙事还是很舍得下血本的。
加上两本不明觉厉的证书,就算眼前这些打手没有读过书,也能丝毫不会质疑他的专业性,几乎都是下意识地,用手挡在脸上,想要避开他的镜头。
“哦,对了,我身为律师,出于职业道德,再友情提醒你们一下,他左手大拇指受过伤,还没完全恢复过,稍微碰一碰就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达到重伤标准。”
“而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身为律师的张翔及时提醒道,或许是担心在场这些打手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解释得很是详细。
闻言,跟进来的几个打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畏。
当他们清楚的知道后果后就会踌躇忐忑起来,眼下无疑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对了,我在补充两点。”
张翔顿了顿后继续道,
“你们目前在场的是六个人,如果动手的话,已经达到聚众标准,并且持械,情节恶劣,应当从重处罚!”
“另外他是还未成年人,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行凶者对未成年人实施不法侵害的,应当从重处罚!”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可一连末尾的两个从重处罚他们是听懂了,这会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
“最后,我在提醒一下,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当张翔把死刑两个字轻飘飘的说出口的时候,那些打手都是唯恐不及的将手中的甩棍丢到了地上。
上一刻还是打人的凶器,
这会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
“你说重伤就重伤?”
“你说严重残疾就严重残疾?”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说了就算?”
“法律你写的?”
大堂经理见状实在有些拉不下面子,虽然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叫嚣道。
“我只是江海市一名籍籍无名的刑事诉讼律师而已,我说了当然不算,法律也不是我写的。”
“不过,我的博士导师,当年有幸参加过我国的刑法伤残鉴定标准以及相关定罪量刑标准的商讨与制定。”
“本省很多审判长在最后定罪量刑之前,对于相关条款的解释有不懂或者存疑的地方,经常会找他请教,我相信他说了还有几分作用的。”
“而鄙人不才,正是他最得意的第子。”
“当我解释不通的时候,”
“相信家师会帮我解释的。”
张翔神色认真的解释道。
“你,你们……”
大堂经理闻言,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背了过去,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只是想出口气,打个人,收个账,而已,怎么和死刑,刑法修订都扯上关系了?
身后的小弟更是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害羞的低着头,一方面要面对法律的武器,一方面还要提防记者的长枪短炮。
这会都不敢吭声和露脸,生怕明天登上头条,又或者犯了什么法,毕竟舆论导向和最终解释权都在人家手里。
“唉……”
大堂经理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之前哪怕是遇到混社会的过江龙,他们作为地头蛇都有应对方案,可面对这两个出了名难缠行业里的顶尖精英,实在有些无力招架,有力使不出那种。
毕竟这是法治社会,自己等人只是混口饭吃,不是亡命徒。
当然如果他们是亡命徒的话,陈澈几人也不会来这一套,早就二话不说溜之大吉了。
“那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大堂经理哭丧着脸道,
这会已经彻底没了心气。
“我们的意思很简单。”
“总而言之,一句话。”
“你们打他可以,打我不行。”
陈澈擦干手后走到众人面前轻声道,不知不觉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双标的感觉,特别是在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