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
“医生，救我，救我……”
陈澈神色惊慌道，没有理会瘫倒在地眼珠子被戳破的陈婉婷，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因为过度惶恐还不小心踩了她的身体两脚。
后者的指尖微弱的动了动，
可很快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不远处的陈子哲，没有随着其他学生一起疏散出去，而是以亲属的名义留了下来，看着这一幕，牙痒痒的不行，可扫了一眼周围的警察，只得在心底咒骂陈澈的无耻！
“陈澈？”
“怎么又是你？”
最先赶到的民警无疑是附近派出所的，带队的除了所长之外，跟在后边的还有上午处理陈子哲那件事情的两位民警。
当那位年长的民警，看着满脸惶恐不安，宛若受惊兔子般跑过来的陈澈时，明显愣了愣。
“你是受害者？”
目光从头到尾打量了陈澈一边，看着没有一处伤口的陈澈狐疑道。
又瞥了一眼铁门下，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行凶者陈婉婷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嘶呼……嘶呼。”
“嗯，警察同志，幸好你们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会，我说不定就没命了……”
陈澈弯着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稍微舒缓一些后，抬头满眼感激的看着对方诚挚道。
“嗯，别急，你先吸口氧，再来两个人给他先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衣物下面有没有隐藏的伤口……”
“你这个当事……受害者，在讲一下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
年长的民警虽然满脸错愕，却还是指了指让场馆内的护士，做检查的同时询问起了这件案子的起因。
“不好了，嫌犯止不住血！”
“根据现场观测和生命体征判断，嫌犯的失血量已经超过1500毫升，已经休克……”
就在民警询问陈澈的同时，
最先冲过去的医护人员惊呼道。
“别慌！”
随后赶来的王军医确是异常镇定道。
“最大的出血点就在这儿，可是这块玻璃已经贯穿了眼球，我们没办法处理……”
在场的医生小心翼翼的合力将陈婉婷翻了个身，望着她受伤的左眼束手无策道。
眼球自然也是连接血管的，
主要血供来自眼动脉。
眼动脉又由颈内动脉发出，在进入眼球之前，分出视网膜中央动脉，然后再分支成视网膜鼻侧上，下动脉和视网膜颞侧上，下动脉。
而此刻，那三菱形的玻璃碎片已经深入眼眶，切断了这几条动脉，当下，暗红色的动脉血液正不断顺着切口处涌出。
宛如一个正在不断往外冒水的小泉眼，相比之下陈婉婷身上的其他部位的小伤口倒有些不够看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来不及送往医院了。”
“只能现场抢救了。”
王军医看清楚情况后冷静判断道。
“可现在碎片链接着眼球根本没办法取出，就更别说后续抢救了。”
在场医生无一不是面色凝重道。
“取不出吗？”
“哦，那就一起摘了吧！”
戴着厚底眼镜头发斑白的王军医却没有丝毫紧张凝重的意思，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的掏出一瓶消毒液。
让随行的护士拿着倒下，给自己的双手做着消毒处理。
“摘什么？”
有人下意识的问道。
“眼球！”
王军医在回答的同时，消过毒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一只手稳住玻璃的尾端，另一只手，手指微微弯曲朝着陈婉婷的眼眶深入。
“您这……”
“吧唧……”
在场的人，话音还未落下，伴随着吧唧一声，玻璃碎片连带着那颗被贯穿的眼球已经被王军医扣了出来，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了掌心。
而躺在地上的陈婉婷在过程中，身体也是不自觉的痉挛抽搐着，只是无人在意。
“我，你，这……”
因为在场的医生已经瞠目结舌。
旁边的几位民警也是下意识的背过身去，就连不远处还在做检查的陈澈瞧见这一幕，也是暗自心惊不已。
而陈子哲更是吓得面色苍白，
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这怎么止血？”
“出血量已经越来越大了！”
“止血？”
“好说。”
眼球被摘除，眼动脉彻底暴露，失血加速之下，王军医也顾不得其他细节，随手把摘下来的眼球甩到一旁，看那随意的模样，就像甩掉一坨黏腻的橡皮泥……
腾出双手后，王军医很快扯出陈婉婷的眼动脉血管，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中，快速的打了个结。
血就这么，神奇的止住了……
“可，”
“您这样做，我们后续治疗怎么办？”
有医生看着地上丢弃的眼球呐呐道。
“只有活下去的人，”
“才有资格考虑后续的治疗问题！”
面对众人的质疑王军医笃定道。
“可您，不考虑徒手，手术的风险吗？”
“风险？”
“就摘个眼球，能有什么风险？”
王军医不以为然道，听那语气和从菜园子里摘根黄瓜差不多。
“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吧，我们医院的王主任可是从部队退下来的，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那种，早些年边境局部冲突的时候，有战士受伤，需要做心肺复苏……”
随行的护士解释道。
“不就是胸外按压吗？”
说到一半的时候，有人不以为然道，倒不是针对王军医，而是单纯的讨论事情的难易程度。
“也可以是胸内。”
王军医没说话，
小护士却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道。
“啊？”
“胸内？”
“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又没有更好的医疗条件，所以，我们王主任那会儿，是直接用手深入胸腔，托着战士的心脏，按压心房，完成抢救的。”
“眼下这种情况，对我们王主任来说，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场面罢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随行的护士随口反问道。
“……”
“小田，别说了，你先给伤者消个毒。”
王军医说完退后一步，让出位置，活动了一下手腕，感慨道：“唉，人上年纪了，不中用了，稍微活动下体力就跟不上，放在年轻那会，在战场上，这种小手术我一口气能做好几个。”
“……”
众人闻言纷纷不语，
说话的功夫，随行的护士也伸手粗暴地脱去了陈婉婷身上多余的衣物，只给她留下了两件内衣，勉强给了她点体面。
脱完衣服后望着四处的碎玻璃皱了皱眉，这些小的出血点，只能去医院进一步处理了，眼下也只能先消毒，防止感染，随后拿出一瓶生理盐水，避开眼眶从头淋下。
生理盐水通常是用来清创，消炎的，可都是局部位置，毕竟盐水冲洗伤口的那种疼痛感，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
已经休克的陈婉婷，
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小田，我说的是碘伏……”
见状，王军医却暗自皱眉道。
“伤口这么密集，还有很多地方嵌得太深了，生理盐水顶个屁用……”
王军医一边指点一边碎碎念道。
“……”
“哦，哦，好的，好的！”
“对不起，是我忘了。”
护士歉意道，说完听从王军医的指示，麻溜的从急救箱里拿出了一瓶澄黄色的液体。
“直接用碘伏淋全身？”
“她受得了吗？”
有人呐呐道。
盐水已经够痛，
就别说碘伏了，
“受不了？”
“这算什么？”
“我们听说我们王主任当年去地震灾区抢险救灾的时候，有个小战士因为接触腐烂的尸体过多，感染了疟疾，他直接从小战士嘴里灌了一整瓶碘伏进去。”
“那人救活了没有。”
有人好奇道。
“还活着的。”
“这不，每年春节，都还带着一家老小上门给老头子我拜年呢。”
王军医闻言倒是云淡风轻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