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还有一个人难以入眠。
许曼青想起白天和王俪的对话，不由深思。
“哪里不一样？”
“哪哪都不一样。”
“哪有，别乱说。”
“啧啧。”
“青姐，剧组里随便拉个人问都知道，你还在自欺欺人。”
。。。
自己对顾北不一样？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主动给顾北加戏，把顾北添加到未来规划中。
想着给顾北找好的剧本。
备选的电影题材目前就已经有三个。
许曼青原本还没发觉。
被王俪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对顾北不一样。
很不一样！
以前就算看好哪个演员，顶多只是记在心里。
想着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但不会说还在拍戏期间，就各种想着找更合适的剧本，为新戏做准备。
而且在这部戏里，其实打戏并不是那么重要。
甚至本来都没有打戏，而是后面改的剧本。
张毅刚提出来，她就同意了。
为了给顾北找武术指导，托人情要了武术指导大拿程老师的联系方式。
后者介绍了李志忠，她又亲自飞往香江邀请李志忠。
就休息一天时间，单天来回只为表现诚意，好为顾北找一个好的武术指导。
包括邀请常威来参演，她也尽了一份力。
不去想还好，也不会太在意。
因为她可以找一个借口瞒过自己。
她做的这些事不单单是为了顾北，同时也是为了剧组，为了能拍出更好的电影。
但事实是这样吗？
可以自欺欺人，可旁观者清。
被王俪这么一点醒，许曼青才发觉自己对顾北不是一般的重视。
这已经超过了导演看重主角，期许电影能够拍得更好的范畴。
而是包含了别的因素，有特殊的情感在里面。
许曼青甚至没法反驳王俪。
因为真的很明显，只是她之前没多想。
或者说她潜意识不往这个方向想。
可被王俪戳破后，没法再“装傻”了。
其实许曼青也不是一点没察觉到自己对顾北不一样。
应该说早就知道了，只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然后
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顾北突然有了女朋友，她也决定收心，藏起那一丝对顾北不明不白的情愫。
可实际上她还是很关照顾北。
王俪劝说的话再次浮现在许曼青的脑海中。
“青姐，其他事情你都能按自己的想法来。”
“为什么感情这一块，不追随自己的内心？”
“你明明喜欢顾北，却装着不喜欢。我都替你累。”
许曼青辩解自己跟顾北的关系并非王俪想的那样。
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不要再提这件事。
但不提就能装作不存在吗？
王俪了解许曼青，也是第一个看出两人关系不正常的人。
有的时候她开玩笑，只是想让许曼青正视内心，追逐爱情。
后者在其他方面都无可挑剔，几乎事事都做到完美。
可唯独感情，却像是一个新手，胆怯又迷茫。
她想帮忙推一把，奈何许曼青没动。
现在好了，顾北找了女朋友。
许曼青更不愿意动了，直接缩回自我构造的感情龟壳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像顾北一样打开许曼青的心扉。
王俪要是早知道两人有过一腿，早就强行撮合两人了。
可以赶在曾敏前面，让两人坦诚相待，释放藏在心底的情感。
但可惜来不及了，只能看着顾北和曾敏秀恩爱。
王俪为许曼青感到惋惜。
她感觉顾北还是很不错的，帅气、温柔、演技好、自律、身材更是没的说。
演艺圈很大，男演员不计其数，但想找到顾北这样的，很难。
不过王俪的话并非一点作用都没有。
至少让许曼青看到了内心深处藏着的喜欢。
原本模糊不清，现在明朗了一些。
爱情的种子一旦生根萌芽，想压也压不住。
次日醒来。
许曼青关掉还没响的闹钟，感觉很疲惫。
昨晚她没睡好，具体几点睡着的，她已经忘了。
但肯定超过了两点，这意味着她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多年来养成的晨跑习惯，早已让她有了固定的生物钟。
几乎都会在五点四十左右醒来，冬天稍晚一些。
虽然疲惫，可许曼青翻身下床，扎好头发洗漱。
晨跑不能断，偷懒一次就容易犯懒第二次。
再之后，可能就会直接断了。
许曼青能律己，坚持跑步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洗漱好换身衣服下楼，许曼青没看见顾北的身影，稍稍有些失落。
这阵子顾北没再每天准时准点出现。
一周只会出现两三次。
但许曼青知道顾北不是犯懒不想跑步。
而是前夜出去了，大概率是去了曾敏那。
偶尔她跑完步会撞见慢慢跑回来的顾北。
顾北依旧晨跑，只是两人的路线不同了，不像以往那样一起跑步、聊天。
不过顾北不在，还有另一个人。
许曼青走到唐心洛身前，“早。”
“早。”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一起跑步，没多言语，直接开跑。
慢跑热身，再慢慢提速。
少则三公里，多则五公里。
许曼青没再像以前一样先在原地热身。
顾北不在，她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
运动量不如之前那么大，倒也不会抽筋。
但她还是挺想念跟顾北一起跳马克操热身的日子。
不过那样的日子注定会越来越少。
等拍完戏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除非以后两人再次合作，她执导，顾北出演男主角。
唐心洛察觉到许曼青的状态不太好，放慢速度，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许曼青摇摇头，“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
“那今天三公里吧，晚点还要拍戏。”
“嗯。”
“是因为顾北吗？”
许曼青一愣，随即说道，“不是。”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曼青不知道唐心洛为什么突然提起顾北。
实际上她确实是因为顾北才没睡好。
但她不好承认，不希望唐心洛多想。
她不由怀疑唐心洛是不是也看出了她对顾北暗含的情愫。
要是才来没多长时间的唐心洛都看出来了，那剧组里的其他人呢？
全剧组都知道她对顾北有好感？
许曼青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犹豫片刻，她开始转移话题，不想继续讨论顾北。
“过阵子李老师去别的剧组，你也一起去吗？”
“应该不会。我跟老师聊过了。”
“你留下的话比较好，后面可能需要补拍一些镜头。”
“嗯，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李志忠担任了剧组的武术指导，总要负责到底。
推了前往新剧组的时间，专门给顾北设计了动作，拍完打戏后才会启程离开。
不过后面可能还有变动，或是需要重新拍几个镜头。
去了新剧组的李志忠难以兼顾两边，唐心洛留下是最好的办法。
唐心洛全程参与了打戏的拍摄，又跟了李志忠两年，已经学了后者七分的本事。
只是拍摄几个镜头的话，完全能够胜任。
而且李志忠也希望唐心洛能够尽早出师，日后能够独立执导。
这次就是很好的机会。
既是对拍摄负责，也是锻炼唐心洛的好机会。
唐心洛没有拒绝，实际上李志忠不说，她也想留下来。
她也为这部电影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希望出什么岔子，有什么问题，尽早解决比较好。
虽说她还比不上李志忠，但她也努力做到最好。
不过她留下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顾北。
她没跟许曼青说，可后者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一点。
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唐心洛渐渐对顾北有了好感。
帅气、演技好、有毅力、训练刻苦，性格好。
优点很多，最吸引她的是顾北身上那股坚韧的精神。
有这样的精神，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更容易成功。
其实在两人第一次接触时，唐心洛就对顾北产生了一丝好感。
不多，但确实有。
所以后来她跟李志忠去了香江，遇到好的机会，发信息给顾北。
希望后者能去试镜，看看有没有机会。
两人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感情并不深。
如果不是对顾北抱有好感，她也不会发出邀请，帮忙争取机会。
只不过两人真的没那么熟络，认识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顾北没有来香江，她又一直没回来。
本来就没怎么联系的两人，关系越来越淡。
就好像路上偶然擦肩撞到的人，留下了印象，却不会为驻足停留。
自然也不会参与到彼此的人生中。
但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兜兜转转，她竟然跟顾北来了同一个剧组。
唐心洛本不相信命运，她更相信自己。
可见到顾北之后，她开始相信真有命运一说。
世界那么大，即便在同一座城市，再次相见的几率微乎其微。
能够再次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但相遇只是重逢的开始，要想更进一步，那就必须自己争取。
相信命运，也相信自己。
才有可能争取属于自己的命运。
但可惜的是顾北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时间晚了点，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不是相互之间一见钟情，都需要先接触，培养感情。
如今每天都能接触，还是“亲密”接触。
可顾北不带感情，有的只是对演戏的投入。
唐心洛有些迷茫。
她现在大概只能算喜欢顾北，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还可以抽身离开。
但喜欢一个人，似乎没那么容易抽身而走。
唐心洛没有跟顾北表明心意，主要是因为顾北已经有了女朋友。
不过她发现剧组里还有好几个人喜欢着顾北。
最明显的就是周舒桐，一眼就能看出来。
经常围着顾北身边转悠，有什么事都护着顾北。
把帮亲不帮理发挥到了极致。
以至于在片场的时候，顾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要不是眼瞎就能看出来。
言栀似乎也喜欢顾北，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不像是装出来了。
虽说言栀不像周舒桐那样明显，可也能看出言栀对顾北的不同。
内敛但没有特意隐藏。
除了两人外，唐心洛最近发现许曼青对顾北也有好感。
她听剧组的人说顾北和许曼青几乎每天都一起晨跑。
跑步其实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情。
天天一起跑，说明两人的私交关系比较好。
唐心洛观察了一下，随后也加入了跑团之中。
她想着多和顾北接触一些，也开始每天跑步。
但顾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
原先还有夜跑，现在基本碰不到了。
至于晨跑，也是天才能看见一次。
唐心洛不确定顾北是不是为了避嫌，所以错开了跑步的时间。
好在还有许曼青，两人可以结伴，一起跑步。
倒也不会显得尴尬和突兀。
两人各有心事，却又都跟一个人相关。
三公里说短不短，但对经常锻炼的两人来说，十五分钟就能跑完，并不远。
跑完之后拉伸，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今天没有巧遇，回来时也没碰见顾北。
许曼青有点想去吃杂粮饼了。
可转头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改去宾馆的餐厅吃早饭。
被王俪提醒后，她开始注意这方面。
其实未必是真的想吃杂粮饼，而是想着没准能够像上次一样遇见顾北。
明白这一点后，许曼青果断打消出门的想法。
不控制的话，后面要出事了。
许曼青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准备去餐厅吃早饭。
刚关上门，就碰见回来的顾北。
许曼青下意识想推门进去，但门已经关上了。
“许导早。”
“早。”
许曼青微微颔首，面色自然地跟顾北错身而过。
她没问顾北是不是刚跑完步，也不会打趣顾北昨晚夜不归宿。
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
许曼青进了电梯，轻叹一声，只能这样了，让时间冲淡。
电梯门准备合上时，睡眼惺忪的王俪伸手拦住。
“早，青姐。”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昨晚没吃东西，肚子饿了。”
“天天吃夜宵，小心发胖。”
“我吃不胖的。”
“双下巴都出来了，还吃不胖。”
“啊！？”
王俪惊呼一声，拿起手机对准脖子。
“哪有双下巴，青姐你吓死我了。”
许曼青笑了笑。
“叮。”
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言栀。
王俪讶异道，“言栀，你怎么早就吃好了？”
“嗯，刚吃好。许导早。”
“早。”
王俪搂住许曼青的胳膊往里走。
“青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言栀不对劲？”
“有吗？哪里不对劲。”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她变得不一样了。”
“那肯定是你的错觉。”
“不可能，我直觉很准的。我估计跟顾北找了女朋友有关，之前她不是状态很差么。”
“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提顾北，什么事都跟他挂钩。”
“青姐你急了。”
“我没急。”
“咱们剧组就顾北这么一个可以聊的男人，不聊他聊谁？”
“聊拍戏。”
两人选好吃的，挑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王俪神秘兮兮道，“青姐，你猜昨晚我为什么没去买夜宵。”
“猜不到。”
“那你猜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
王俪压低声音，“我看见孙琴敲顾北的房门，所以我才没去。”
许曼青眉头一皱，“她住楼下那层吧？”
“对啊。你说她一个化妆师，大晚上地敲顾北房门干嘛？”
“可能找顾北有事，你别乱猜。也别乱传。”
“我知道，我就跟你说了，没跟别人说。但我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你不清楚就别瞎猜。”
“青姐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骗人。你肯定也想知道。”
“吃饭，别乱说了。”
“噢。”
许曼青嘴里说“不好奇”，但其实心底确实好奇。
孙琴二十多岁，喜欢上顾北不是不可能。
在片场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剧组的女生和一些请来的女群演聊顾北。
许曼青进入影视圈这个行当已经很多年了，也听说过一些事情。
比如某个剧组成员半夜把自己送给知名男演员。
一丝不挂的那种，把该男演员吓了一跳。
后来导演专门派了两个人在门口看着。
这事当时在圈子里流传了好一段时间。
不是谣言，是真事。
而且类似的事情，可能发生过不止一次，只不过没有爆出来罢了。
许曼青自己也遇到过一些想要靠身体上位的演员。
但全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许曼青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好像也有相似的情况。
那孙琴可能不是第一个去找顾北的？
许曼青眉头紧皱，她还是很信任顾北的。
“青姐，你怎么了？”
“上次是不是也有人去骚扰顾北？”
“骚扰？”王俪错愕道，“谁啊？”
“没有吗？”
“青姐，你刚才还叫我不要乱猜。你知道孙琴是去骚扰顾北的？那种骚扰吗？”
“不开玩笑，这事你注意下。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王俪见许曼青严肃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
“有什么事尽量低调处理。”
“好的。我先查一下。”
王俪同样不希望剧组出什么乱子。
一直以来，王俪都觉得自家剧组比其他剧组好多了。
一点也不乱，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有的时候看见了也没往太坏的方面想。
但真要出了事，那就麻烦了。
吕继春不在，剧组管理确实有些太松散了。
王俪决定抓一下剧组的纪律。
有什么隐患存在，也好早点剔除。
上午拍摄间隙，王俪开始打探消息。
平时她跟剧组成员没什么距离感，很容易就套出话来。
一番打探后，她大致了解了情况。
等到午休的时候，她找到许曼青。
“青姐，孙琴确实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听说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她男朋友好像欠了很多钱。”
许曼青微微蹙眉，“跑路了？确定分手了吗？”
“应该是分了，听说孙琴前天晚上哭的很厉害。跟她住一屋的于芳说的，可信度很高。”
“那她为什么找顾北？”
“这个不清楚。于芳倒是挺喜欢顾北的。”
“？？”
“孙琴呢？”
“我再去问问。”
“你直接跟她谈吧。再找一个化妆师。”
“啊？”王俪吃惊道，“直接让她走人吗？”
“嗯。”
“可是她才跟男朋友分手，会不会”
“在横城，不愁找不到化妆师的工作。这个月的工资都结算给她。”
“好的。”
王俪有些意外许曼青处理得如此果断。
对顾北未免也太好了，有点麻烦，直接就解决掉了。
哪怕还没造成麻烦，只是隐患，也一样处理。
不过王俪同样觉得孙琴半夜去找顾北有问题。
她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不然也不会跟许曼青说起这件事。
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白天说。
而不是半夜三更去敲顾北的房门。
孙琴男朋友欠债跑路，这是无法忽视的问题。
王俪不确定孙琴是不是想从顾北身上捞钱。
或许孙琴看清了渣男，喜欢上了顾北。
但不管哪一样，都不合适。
私人的事情不该影响到剧组。
哪怕是顾北也不行。
之前王俪还专门找顾北谈过话，别影响周围的人，导致拍摄进度被延误。
只是王俪没想到许曼青如此果决。
在还没完全确定孙琴为何找顾北的情况下就做出了开除孙琴的决定。
王俪赞同许曼青的决定。
再找一个化妆师并不难，没必要冒风险。
周舒桐和言栀也都有专门的化妆师。
除了孙琴外，剧组也还有另外的化妆师。
现在王俪要做的，便是让孙琴安安静静地走人，不闹出什么动静。
好聚好散。
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合作。
王俪等到下午拍摄结束才找到孙琴，喊后者去没人的房间单独聊天。
事实证明许曼青的决定是正确的。
孙琴没有否认自己去找顾北，也没有找借口，就是想跟顾北发生关系。
但王俪无法理解孙琴的想法。
后者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复出轨卷钱跑路的前男友。
出轨的对象还是她以前一起学化妆认识的朋友。
王俪难以评价，劝说孙琴离开。
孙琴没有哭闹，从财务那领了钱便离开了。
如果王俪今天不找孙琴，后者可能还会半夜敲顾北的房门。
顾北无形中少了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