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众人陪着李承钰在宅子里逛着,都在陪侍。
只是一眼,李承钰看见了那人。
温时欢其实也给严修留了几个字,她并不是当面与严修说的。
严修当时看见,天都快塌了。
他还想着回皇宫报信呢。
现在,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走了。
他这要是到了陛下眼前,陛下不得活刮了他。
严修只是一个拐角,就与众人相遇了。
严修,“……”
完啦。
嘶。
他应该说什么?
李承钰看着严修,“谢家的规矩倒是好。”
谢呈墨一眼就认出了严修,虽然他不满温时欢救对方受了伤,但是温时欢救的人,他怎么可不能看着对方冒犯了新帝,让对方去死,“陛下恕罪。”
“她是选亲宴中的女子,不熟悉规矩,冒犯到陛下。”
“快下去。”
谢呈墨说。
严修听到,立马就走。
“站住。”李承钰何尝听不出谢呈墨的维护,他眼眸在严修与谢呈墨之间转动。
忽的,他笑出了声,“选亲宴,谢卿如此维护此女,怕是心中已经有了此意。”
“不如,朕为你们赐婚?”
谢呈墨心中怎么想,严修不知道。
但是严修自己人麻了。
谢呈墨眉目不惊,“陛下说笑了,微臣已有心仪之人。”
“噢,这倒是朕乱点鸳鸯谱了。”
谢呈墨低头。
李承钰看着严修,他将人送来是人皮面具万一有损坏,可以修复。
万万没想到,中间给他一个大惊喜。
不声不响的住进了谢呈墨的院子。
好似还与一女子厮混在一起。
不知道是看上谢呈墨了,还是看上那女子了。
李承钰谅严修也不敢背叛。
不过,谢家的事情,还是等严修出来后,他再算账。
李承钰说起赐婚,似乎只是突然兴起,只是提了一嘴,便迈步离开了。
只留下严修战战兢兢。
他感觉自己腿软。
青砚不着痕迹退出了人群,站到了严修身边,“你怎么就突然走到这儿来了,幸好没出事儿。”
严修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
不,已经出事儿了。
他感觉自己前路一片漆黑。
“快走吧,回院子里面,别出来,免得再撞到。”
“温姑娘没和你一起?”
“你怎么不说话?”
“算了算了……你记住,和温姑娘说,暂时待在院子里,别出来。”
严修一阵耳鸣。
嗡——
青砚将事情吩咐完,才赶了上去。
严修怀里还有温时欢留给谢呈墨的信。
等李承钰走后,严修呆呆在院子里。
选亲宴已经与他无关了,公主走了,他也该离开了。
谢呈墨将李承钰送走,又与谢家家主讨论了李承钰突然来此的目的。
等他回来时,天边的夕阳已经快要落下。
严修沉默将信交给谢呈墨。
谢呈墨以为严修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还是委婉拒绝道,“姑娘还是将信收起来吧,信乃私密之物。”
严修还是要给谢呈墨。
青砚觉得严修实在是不识眼色,直接做主将信塞进了燃烧的灯笼之中,“姑娘,我们公子有心仪之人。”
“温姑娘刚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严修见信烧了,才道,“这是温姑娘让我交给谢公子的。”
他的声音不小。
谢呈墨前行的脚步一顿。
青砚手指一顿。
青砚瞪大眼睛,看见已经成了灰尘的信,仿佛在对他跳舞。
青砚不可置信看着严修。
你个闷葫芦,你怎么不早说。
谢呈墨回头,他并不知道信已经烧了,眉眼之中带着些温柔,“她写了信给我?”
青砚脸都僵了,“公子。”
“我……”
严修点头,“是,温姑娘亲笔写给公子的。”
“拿来。”谢呈墨已然忽视刚刚的拒绝。
严修看向灯笼。
青砚看向灯笼,哭丧着脸,“公子,我以为您不要,已经烧了。”
谢呈墨看向了似乎更亮的灯笼,“……”
谢呈墨看向严修,“她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严修自然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他已经看过了,但是,这是他能说的吗?
严修道,“温姑娘似乎有急事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信,里面写的,我并不知晓。”
青砚心如死灰,“公子,我去领罚。”
谢呈墨看着灯笼,伸出手,“交给我。”
青砚僵硬将灯笼递了过去。
严修观察着他这人不会打算将灰复原吧。
谢呈墨沉默的将灯笼拿走了。
青砚看着严修,“你为什么不早说。”
严修故作遗憾道,“我只是觉得,我不说,公子也能懂。”
青砚,“……”
谢呈墨将灯笼放在桌子之上,静静看着,里面的纸张早就被烧了一干二净。
他默默将灯笼放在一旁。
桌上的烛光之中,谢呈墨缓缓展开那幅美人图,背影影影绰绰。
温时欢离开谢家不是一时兴起,她身边的暗卫像个影子一样跟着她。
“公主。”暗卫说。
“咱们回去吧。”
“你手断了嗓子哑了,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去。”温时欢说。
暗卫,“公主,属下想问,您为什么不回去?”
“驸马很担心您,陛下也很担心您。”
温时欢走着,“担心我什么?”
“您的安全。”他说。
温时欢笑了,“暗卫不是话很少吗?夜一可不像你一样。”
暗卫平静,“公主,您为什么要带我?”
温时欢不说话。
他们只是静静的走着,终于, 他们来到了一处酒楼前。
温时欢平静报出几样菜,然后看向对方,“我相信你,不会让我饿肚子吧。”
暗卫沉默,“公主,属下没带银钱。”
“公主,公主在哪儿?这儿只有两个饿肚子的人。”
“公主,陛下说过,暗卫们不能……”
“暗卫在哪儿?”温时欢含笑看他。
暗卫沉默,随即道,“公主等等我。”
不一会儿,几道菜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出现在了温时欢面前。
暗卫看着温时欢。
温时欢自然不会亏待这个替她偷东西的人,拍了拍旁边,“一起。”
暗卫沉默,“公主,属下真的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温时欢笑吟吟看他,“陛下没派你拿过一些大臣家的东西,比如藏在密室,暗格里面的?”
暗卫认真道,“公主,那是为民除害。”
温时欢点头,“那你今天也是为民除害了,那家酒楼是安家的。”
“别叫我公主,让人听见会以为咱们两个是疯子。”
暗卫,“……”
温时欢将筷子掰了一半,“一起吃,不然,六道菜,我可吃不完。”
“不是让你拿三道吗?”她想起来。
眼前这鱼,这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道汤……
暗卫说,“公主在谢家都是八道菜,如今六道菜已经委屈了。”
“公主喜欢吃鱼,正巧这鱼刚出锅。”
“这点心小巧,顺手便拿来了。”
“至于这汤,天凉了,公主喝些热的对身体好。”
温时欢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道,“公主叫属下十七就好。”
“十七?”
十七点头,“是。”
温时欢笑,“十七,一起吃饭。”
“不然,要凉了。”
十七还是没动,他们一向接受的规矩就是,不可与主子同食。
温时欢见他没动,便也没有勉强。
她看着自己面前满当当的菜。
温时欢将另外半只筷子放在一旁,将所有的菜都分了一半出去。
“这样,可以了吗?”温时欢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再不吃,菜要凉了。”
十七等着温时欢吃完,才从旁边拿过那半截筷子,他沉默了一下,将剩下的,带着温热的食物喂入口中。
“天色已晚,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
温时欢靠在一旁,“别想着离开,你要走了,就没人护着我了,万一我死了……”
后面的话十七没有听清楚,他静静看着温时欢,随即充当起守卫。
温时欢一开始没睡着,她也在试探对方,心中确定这人不会走后,她才睡了过去。
李承钰回了皇宫,严修在第二天便撕下面具,静静等待发落。
“回来了?”
严修对上了李承钰的眼,心中默默,“陛下,微臣不回您身边,还能去哪儿呢?”
李承钰觉得这人是不是入戏太深了,这说话奇奇怪怪的。
带着些谄媚在里面。
“好好说话。”李承钰说。
严修身子一抖,眼泪瞬间就出来了,他也不想哭啊,现在不哭,他怕是一会儿哭都没资格。
“陛下。”严修拉长调子,“微臣有罪。”
李承钰静听下文。
确实是有罪。
“微臣见了公主。”严修说,“只是在谢家发现那谢呈墨似乎是对公主有了爱慕之心,微臣周旋其中,”
“这才没让那贼人得逞。”
“但公主心地善良,还留了一封信给那贼人,微臣担心那贼人贼心不死,便做主给烧了。”
严修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上方李承钰的回话,便继续道,“公主年幼,那谢呈墨诓骗公主,陛下要好好陪伴公主,不能让公主被贼人所骗。”
“不过,公主在谢家也机敏,甚至在池塘救了微臣,微臣对公主感激不尽。”
“陛下,公主为了躲避谢家那贼子,自己独自离开了,不过,有陛下派去的人护着,应该无碍。”
李承钰从开始听到现在,听着严修的巧舌如簧。
“你见到公主了,公主在谢家,公主救了你?”
李承钰才不信这些。
“公主居然会发善心救你?”
李承钰可还记得温时欢那拔箭对他的样子。
那样的人,会是好性子,有善心的人。
睚眦必报,那善心,怕是还不如他呢。
严修迟迟顿顿,拖拖延延道,“公主最是一副好性子,微臣不小心落水,公主见了,便救了。”
“公主菩萨心肠。”
“呵。”李承钰意味不明道,“她对你倒是好。”
“菩萨心肠。”
严修不明白,他一向听陛下谈起公主,都是说公主年幼,听其他人谈起,也是天真无邪的性子。
严修是从外地调回来的,他回来时突然得知陛下封了一女子为公主,至于之前的事情,温时欢干的那些事情,给朝臣们的大震撼,严修一概不知。
他对温时欢的印象,存在于李承钰,萧懿和其他宫人。
萧懿,那位驸马爷说,公主良善。
陛下说公主年幼。
宫人们说公主心善,在公主处当差乐趣都多了。
严修在这些人的口中,得出一个大概的印象。
给公主人皮面具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公主,那人踏过传言,走到他面前,眸色冷凝,似乎与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严修当时觉得,可能是陌生人面前,公主年幼保持警惕很正常。
但是,直到在谢家无意遇见,无意戳破,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差点死在公主手里。
这些人说的,与公主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公主爱威胁人,还给他一种压迫感。
严修立求自己忽视李承钰的阴阳怪气,躬身低头,“是,公主菩萨心肠。”
李承钰不急不缓道,“谢家,她倒是寻了个好去处。”
“十七跟着她,倒也让朕安心。”他说,“既然她想外面玩一玩,朕就等着她,看她何时归。”
严修感觉自己躲过一劫,准备退了 。
不过,李承钰并未放过他,“严卿既然会落水,还需得公主相救,说明严卿太过孱弱,这几日,就跟着侍卫们练练罢。”
严修,“……”
他知道自己是个弱鸡,但是,他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他变成这样只是因为他专心研究自己的技艺啊。
严修想挣扎一下,话还没张口。
就听见李承钰的声音,“你不好好练,下次落水,还能有公主救你?”
严修沉默,他下次绝对不去害人,他不就落不了水了?
不过,此刻的严修低下头,“是,微臣告退。”
严修踏出了勤政殿,遇见了萧懿,“见过驸马。”
严修之前见过萧懿多次,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不过,此刻公主的印象在他眼中是有些凶的,他想象不到,这两人如何生活的。
严修多了一嘴,“驸马,公主与您相处,是什么样儿的?”
他实在是好奇。
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