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个字眼,无疑是包藏了刺激意味。
南秋霁刚无端愉悦了几分的情绪一下头坠落谷底。
“像?”
“看来咱家猜想的不错,你的确是将咱家当成了当年相好的姘头。”
紫玉烟杆在指尖被捏得快要断裂,他向来粉嫩的指头如今发白,似是宣泄,又如隐忍。
南秋霁闭了闭眼,气恼的太过明显,他如今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越发按捺越发无措,他终一把将烟杆拍在了案上,震得金铃猛然急响。
“你若是真忘不了他那便去找,无故来招惹咱家作甚?”
他周身弥漫的怨念呈现出黑雾状,和那些肮脏的污渍一同浸染了神祇般的面貌。
续随开始还强行让自己忍着,直到她的魂体触碰到那些张牙舞爪的欲念,虚伪面具扒不住脸,在顷刻间碎裂。
“因为你……就是他啊。”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的红气扩散覆盖住整只眼睛。
南秋霁自觉不妙,下一刻,周边殿堂转瞬消逝,黑色的花朵自地底钻出,迅速攀爬生长。
已经有几日没见过的领域再度显现,这一次,他的意识连带着血肉身躯一同被绑在了宫殿里,枷锁环绕向虚无处连接。
“阿霁,你不应该去杀人的。”
续随锁住他的脖颈,指尖穿过乌色的发间,轻轻扣上南秋霁的头颅。
“你就该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菩萨心肠到连路边的怨鬼都要捡回家养着,不敢见血不愿杀生……”
她透红的眼底浮出南秋霁从来没有见过的偏执与疯魔,暴虐与纯真在同一时间展现,让续随的脸变得稍许扭曲。
“菩萨心肠?”
南秋霁最不喜自己被这样对待,他提起腕间粗壮的铁链缠上续随的脖子,她有多用力,他便有多狠心。
“抱歉呢,让你误会了去,咱家从来不会起来什么善心……你找的那个姘头也许是个和尚,但咱家不是。”
“你是!”
续随的魂体被他缠到断裂,她抓紧了他的衣裳,声量一瞬拔高。
“你就是阿霁,阿霁就是你!”
“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能认得出来,你就是他。”
续随固执的可怕,她反复念叨着,周遭的黑色曼陀罗嫁接在骷髅上,感应到了主人的哀伤从而嘶哑吟唱。
“咱家说了,咱家不是。”
南秋霁呛出几声幽幽的笑来,唇边扯起一道凉薄,字字句句温和间夹杂起残忍,像是一把现实的刀子,不断分割幻想。
“你的那个什么阿霁早就死得透彻,就算是转世了也已经成了个另一个人,就算是找到了也没用,他又不记得你不是。”
他想明白了。
他讨厌续随长达数年的囚禁,他憎恶她打着让他报恩的由头玩弄自己,也愤恨她白白占有了他这么长时间,心里头还装着个别人。
他南秋霁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掌控的玩具,占了他的便宜,就算是死,他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就是!”
续随接受不了他否认。
盛开的花朵陡然狰狞蜿蜒,南秋霁被拽着甩了出去,咯出一口滚烫的血来。
液体喷洒在地面深陷的骷髅上,他这才发现,原来用以禁锢的链条,竟也是花茎所现。
“对不起,对不起阿霁。”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气……阿霁,不疼不疼,不疼……”
那红艳的色泽刺得续随眼睛一疼,她愧疚蹲下身去,一遍一遍擦过南秋霁唇边的脏污,眼眶酸涩泪水滴答。
不明材质的雕像自花中呈现,南秋霁因着这一摔,清楚的看见周遭墙壁上的东西。
无数画像与雕塑交错摆放,以往被密集的花瓣挡住,这会儿却是不知碰到了哪儿,引得了花的收缩,从而第一次显现宫殿的全貌。
南秋霁愕然,喉间如同被扼住那般短暂失声。
密密麻麻的落笔提刀尽是同一个人,不论是脸还是身形,甚至就连额间的花钿都全然一样。
都是他。
不,不是。
那人就像是续随所描述的样子,一举一动尽是善意。
眼眸清透,腕间一串多籽的佛珠,除了那脸和腰上佩戴的玉扣以外,都和他大不相同。
他为神佛他为妖魔,明明长得一样,却叫人一眼就能辨别出不同。
“阿霁,你就是你,我知道的。”
续随看不到他看的,又或者说她无心去管。
她紧紧抓住南秋霁的肩膀,似哭似笑,声声执念。
“你不是别人,你就是我的阿霁……”
“求你,不要变成其他的样子,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他的唇儿被她刮擦的生疼,异色覆盖在皙白的面上,格外妖异。
南秋霁仔细观摩雕塑与画像上的玉扣,和他天生衔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
续随还在念叨,南秋霁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
续随心生不满,强行掰过了南秋霁的脸,魂体再度变得凝实:“你在想其他人?你告诉你在想谁?!”
他为什么要想别人,都已经在自己的领域里了,怎么还能去想别人。
“我以前叫什么名字?”
南秋霁被她掐得骨头都疼,意识到现在是不能好好沟通了,果断换了个说法。
他隐隐有种预感,说不定这鬼东西要找的那位,真的是他的前生。
“你叫阿霁呀。”
续随软和了下来,亲昵的咬了咬他的耳廓。
“你是阿霁,独属于本座的阿霁。”
“……”
南秋霁语结。
闹了这么一出,他现在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但他可以好好说话了,续随却是沟通不了。
她被他抱着,强压在了柔软宽大的床榻上。
肮脏的衣袍被整个撕裂,抛到空中烧了个干净。
“阿霁,不要把自己弄脏,会不好看的。”
续随舔掉透过布料沾染在他肌肤上的血迹,舌尖卷过的地方颤栗一片,说不上来是情动还是抗拒,亦或是二者相交。
南秋霁抬手挡住眼睛,极力克制住喘息。
他心头漫出来点子的委屈,口头上还非得嘲讽几句:“不是说咱家不像么,怎的,在这种事儿上,你就挑剔不起来了?”
她总是这样,什么事情发展到最后,都要变成这样来弄上一遭。
他又还当真是欠儿,真不找他的时候,又觉雾燥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