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奴婢在老夫人身边已经过了半辈子了,出去也没有家人,我还能去哪儿呢?再说了,奴婢也舍不得离开老夫人啊。”
蒲氏看见月婵递过来的卖身契跟银子,心中疑惑尽去。
她伸手拿过月婵的卖身契,月婵也没有反抗,这一点让她非常满意。
“月婵,你是个好的,老身当年…对不住你啊,如今家逢巨变,唯有你还真心对待老身。”
“老夫人,奴婢不怨,当年奴婢家中赤贫,饭都吃不饱,要不是老侯爷把奴婢买回来,奴婢一家人都得饿死。”
“奴婢原本就是低贱之人,哪里配生下薛家血脉,奴婢不怨,所以奴婢才愿意一辈子伺候老夫人。”
蒲氏动容,她抓住月婵的手,许下承诺:
“月婵,原来一直都是老身误会你了。等这次事情过去,我儿得了泼天富贵,到时候老身让他们好好孝敬你这个姨母。”
月婵心中冷笑:什么泼天富贵?你儿子死了三个,下大牢两个,老糊涂了吧!
“奴婢多谢老夫人垂怜。”
“月婵,你还自称什么奴婢。”
“妹妹,多谢姐姐抬爱。”
“好好好,想不到我蒲银蓝福分不小,临老还得了一个贴心姐妹。”
“姐姐,应该是妹妹沾了姐姐的福气,才得了这么好一个姐姐。”
“月婵妹妹,你扶我起来,我们去其他院子里看看什么情况?”
“好的,姐姐,委屈姐姐你了。”
月婵使劲拉着蒲氏的胳膊,试了几次,才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拉扯的力道太大,几次拉扯之下扯动伤口,把身娇体贵的薛家老夫人痛的呲牙咧嘴的。
蒲氏痛呼出声,吓得月婵手上一滑,她啪嗒一声,重重的再次坐到地上,那突如其来的痛楚,差点把她痛抽过去。
月婵跪在地上,抹着眼泪惊呼:“姐姐,你怎么样?”
“对不起,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对不起,妹妹这些年被姐姐护着,平常都是做的轻巧活计,手上没多少力气,这才摔了姐姐。”
“别哭了…我还…死不了…”
蒲氏痛的脸上肌肉扭曲,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再次叫月婵扶她起来时,她死死抓住月婵的胳膊,两人一起用力,才勉强站好。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的,朝离福寿园最近的安和园走去。
——
当夏宏盛他们三人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原本属于薛家大房的安和园中,满是黄泥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只穿着里衣的人在哭哭啼啼抹眼泪。
虽然这穿着不合规矩,但是在如今的薛家,那是一根多余的纱线都没有,那位大盗能给他们留下一块遮羞布,已经算是仁慈了。
薛家五房内眷,陆陆续续被集中到中间位置的大房院子里。
薛家现有的人。
大房:赵氏跟儿媳妇孙氏,废了五肢的嫡长子薛景瑞,次子薛景元夫妻,姨娘三位,庶出子女五人,孙辈三人。
二房:钱氏,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姨娘两位,庶出子女四人,孙辈两人。
三房:薛宝珠一人。
四房:孙氏,嫡出一子一女,姨娘一人,庶出三女。
五房:李氏,嫡出一子,姨娘五人,庶出七女。
现在在薛家大房的一大家人,加上赶过来的蒲氏跟月婵两人,一共是五十四人,这还是没加上薛不仁五兄弟,还有那些外室子女。
真可谓人丁兴旺。
只是人多嘴多,养活这一大家人,可是一比不小的开销。
他们有的是被衙役领过来的,有的,是自己寻过来的。
原本还在拿手背抹眼泪的薛家人,看见夏宏盛三人进入院子后,就像那热油滴进开水锅里面,瞬间炸开了锅。
“夏大人,我们薛家好惨啊,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盗,一夜之间把我们府内搬的干干净净,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夏大人,那杀千刀的小偷把我们家搬空了,你可是京都府尹,这事情你必须负责……”
“夏大人,这些事情肯定是袁家干的,一定是袁家对我们薛家怀恨在心,所以找来能人对付我们薛家……”
“袁平贵你这个贼人,居然还敢来我们家,是不是就是你找来的贼人偷空了我们薛家……”
“夏宏盛你跟袁平贵狼狈为奸,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你不得好死……”
“景天,我是祖母啊,还是你这孩子有心,还记得来看祖母。你那个娘太恶毒了,她居然在背后暗算我们一家人……”
“……”
失去所有的薛家人,什么礼义廉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切想攀咬上袁家,给他们家找回一点损失。
夏宏盛三人被一群不要脸面的妇孺喷的连连后退。
“放肆,你薛家失窃一案,本官按例前来查看,如今你们薛府满门居然血口喷人,污蔑本官与镇南将军清白。”
“来人。”
“大人?”
“留下两人给薛家人做好记录,其余人与本官去城西查看昨夜走水案件。”
“喏。”
夏宏盛黑着脸,带着衙差甩袖离去,袁平贵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口中大呼:“恶有恶报,简直痛快。”
袁景天看向薛家一群衣不蔽体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人,他曾经把他们视作血脉至亲,而他们却是在处处算计自己母子,甚至就连自己几兄妹的出生,都是他们算计来的。
主恶是蒲氏跟薛不仁两人,那些小辈也许不知情,但是上一辈绝对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说到恨,他心中不及袁芊雪对他们的恨意深,但是说到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也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
“袁景天,你发什么呆呢?你是不是忘了你姓袁?”
就在袁景天呆愣的看着薛家人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时,袁平贵一声怒喝把他惊醒。
袁景天‘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快步走到袁平贵身边:“对不起舅舅,侄儿错了。”
袁平贵语重心长的说:“景天,你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时半会割舍不掉那一点点亲情,舅舅不怪你。”
“舅舅只希望你在怜惜薛家人的时候,多想想他们是怎么对待你们母子的。”
“万万不要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来。”
袁景天羞愧的低下头:“多谢舅舅提醒,侄儿一定时刻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