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满意的答案,顾京元稍微放松了些,但还是颇有情绪的又小声提要求,“那……娘子能不能同我讲讲你同言大郎君之间的事……你为何会不要他?”
他好防备着,防止自己也犯了相同的错误。
“郎君当真要听?”陆青黛微挑眉梢,细细打量着顾京元的表情。
顾京元重重点头,声音略带颤音,“娘子不是说了都告诉我吗?”
他神色认真,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惹得陆青黛哭笑不得。
她为他顺毛,点头答应下来。
——
两年前,京城。
陆言两家互为邻里,两户人家同在一条巷子的左右,多年以来关系和睦,为通家之好。
言家因是簪缨世家,百年门第,府邸楼阁皆是通身的气派,翠竹松柏环绕,更为言家增添一道清贵之风。
而陆家则是雅致华丽,里头花团锦簇,珍稀植被随处可见。
两家各有各的风采。
当时言家大郎君言执玉和陆家二娘子两小无猜的事迹更是被京城众人熟知。
那年,三月初七,桃花初绽,天气还发着寒。
燕子迟迟未还巢,众人都道春事渐晚。
陆青黛那日不顾兰茵、兰芝的劝阻,偷偷的站在侧门处张望巷角处的马车。
“兰茵,阿玉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陆青黛一身绯红的春装,因着还在休养,被兰茵强行扣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整个人被罩着,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往外张望的样子格外的娇俏可爱。
她的手轻轻搭在玄铁门之上,被冻的缩了缩手。
没有看到人,可她偏生不信邪,她又东张西望的看了好久,直到确实没有发现言家的马车才微微失落。
兰茵连忙拿了汤婆子过来给她暖手,一边小小声的提醒,“娘子,在外不能这么称呼言家大郎君的,这失了礼数,被外人听见了会影响您的名声的。”
陆青黛不依,闹着小别扭道,“阿玉说了我可以叫他阿玉的,而且现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我们两家关系亲近,兰茵你放心。”
“明明说好了今日要早些回来跟我一起做点心的,现在都要酉时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兰茵想到这几年言执玉越发的忙碌起来,如今人更是处于科举的关键时候,前些日子答应自家娘子的时候神色也略显疲态,她便又劝了一句,“娘子不妨进屋里去等?”
看见陆青黛略显懵懂的眼神,兰茵本想直说的心思颤动起来。
自家娘子还是个小姑娘呢,可言家郎君已经快要及冠了。
怕是早有了厌弃烦躁之心吧。
可为了照顾自家娘子的情绪,兰茵委婉了好几个弯,“外头冷,娘子进屋也好暖和些。奴让人在这看着,等看到言家的车架立刻就过来喊您。”
看陆青黛略微动摇,兰茵上前就想将人扶住,同时又道,
“娘子还是听老爷夫人的,私下里少唤些言大郎君的名字吧,日后对娘子自己也好些。”
“什么?”陆青黛此时还没有兰茵的肩膀高,虽然已具倾国之色,但是脸上还有着圆圆的婴儿肥,更像个未开窍的小姑娘。
听到兰茵的话,她内心其实有些感悟,可还是偏头问兰茵,好似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为何不让我喊他阿玉?幼时阿玉说了,要来陆家提亲娶我的。”
她鼻头冻得微红,昂头看着兰茵,好生可怜可爱。
兰茵虽然知道说出来会伤了自家娘子的心,但秉承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给陆青黛透了个底。
“娘子也说那是幼时。”她包住陆青黛的小手,尽力去温暖她,“小孩子的话,做不得数的。”
言家人是多么注重规矩和礼法的人,往日言执玉何曾让娘子这般等过?
可近两年,言执玉开始接触朝中事物,学习更多的为官之道,人虽越发的稳重成熟了,但对自家娘子的态度也变了好些。
他们相差五岁,幼时相伴,情分匪浅,是彼此最珍视的玩伴。
但言执玉十五岁后,兰茵就觉得言大郎君似乎又把自家娘子当成了最为亲近的妹妹,不敢再有往常的亲密之举。
倒是自家娘子还是成天的将‘阿玉’放在嘴边。
如今更是不得了,言大郎君对娘子的态度更加的趋近为了一种烦闷。
似乎是觉得这个妹妹黏人的紧,打扰了他办正事,也打扰了他安静闲适的休闲时光。
可能更加烦闷的是为何陆青黛十四的年纪了,还不知道避些嫌?女子应当学的东西都学会了吗?成日就知道缠着他……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兰茵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心里是明了的。
故而更加的担心自家娘子受到伤害。
明明现如今陆家也暂住着一个不输给言执玉的沈世子不是?
陆青黛眨巴了下眼,很认真的消化兰茵口中的话,心口有些堵,半晌才诺诺道,“可他还没有明说不是吗?”
兰茵的眼神一瞬凝滞,看着陆青黛的眼神心疼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所以自家娘子不是不懂,也不是看不清,她只是装作不懂,不愿去懂。
“兰茵,阿玉他虽然有点嫌我烦,但是他还是会耐心的陪我练字,教我音律…娘说过,行胜于言的。”陆青黛松开一只被汤婆子捂热的手,暖暖的掌心贴在兰茵的手背上,似乎也在劝服自己。
“三月初七,是我的生辰,他一定会回来陪我做点心的。”
“他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