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盛怒意更甚,烦躁摆手怒斥,“今日二殿下来此下聘书,许多聘礼不是正常之事吗?”
“不,不是。”守卫喘了好大口气,才将卡在喉咙之语言尽数言出,“除了二殿下,还有,还有大皇子的。”
众人闻得守卫之言,皆惊愕不已。
沈琴绶原本压抑的怒火也瞬息被惊愕取代。
怎会这般凑巧,大皇子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上聘礼?
难不成……
沈琴绶暗暗瞥了眼沈稚枝,松开了紧攥衣角的手,眸底不觉漾起不安之感。
“快!快请大皇子进来!”
沈宏盛率先反应过来,眼睛眯成条缝,笑得合不拢嘴。
难不成大皇子是送聘来求娶阿绶的?如此一来,今日他丞相府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沈稚枝也是满脸诧异,未曾料到这剧情竟推动发展这般快。她才尚应允褚仇赤,张嘉礼便也将聘礼送到,想必是为沈琴绶而来吧?
沈稚枝目光幽然,缓缓投向沈琴绶,继而轻舒一口气。
原著之中,后期的沈琴绶对张嘉礼可谓用情至深。
然当下情形,观其所为,她对于张嘉礼似仅存对权势地位的觊觎之心,而无半分真情实意。
唯愿待他二人成婚之后,能够遵循原著脉络,相互倾心,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正这般想着,她倏地感觉手腕一疼,秀眉轻蹙,她抬眼看向褚仇赤。
却见褚仇赤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些许阴霾,握着她手腕的那手不觉发力。
“二殿下……”
沈稚枝轻唤了声,声音中裹着疑惑之调。
褚仇赤似是才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些力道,但仍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侧又拉近了几分。
沈稚枝眼含困惑之色,不解为何褚仇赤反应这般大。
“是在下来晚了。”
尚在疑惑之际,温润之声如潺潺春水流入众人耳中。
诸位皆抬眸看去,张嘉礼一袭素衫翩然而至,他面容清冷,腰间佩玉光华流转,双眸澄澈无比。
身后跟从的侍卫皆抬着聘礼,其架势看来亦是一望无尽。
张嘉礼款步走近,狭长眼眸至沈稚枝与褚仇赤交握的手上稍作停留,眸底似有微光一闪而过,旋即恢复了平静无波。
“沈丞相,昨日未事先禀明会来此,是嘉礼不是。”
他微微拱手向沈宏盛行了一礼,动作优雅从容,似是天庭而下的天帝之子,丝毫不为眼前的紧张氛围所扰。
沈宏盛见状,忙乐呵地迎了上去,“大皇子说笑了,您能光临寒舍,是老臣的福气,不必多礼。”
沈宏盛将视线不住往那聘礼上瞟,心中暗自揣测着这张嘉礼的来意。
难不成真如自己所料,是来求娶阿绶的?若真是如此,那真是皆大欢喜啊。
这无论怎么看,还是这大皇子最得他心,不仅通文达礼,且支持大皇子的朝中势力,那是不可限量,在未来储君争斗中占据绝对优势。
沈宏盛心中暗自思量,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
“不知大皇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呀?” 沈宏盛搓着手,眼神中满是期待。
张嘉礼稍垂眼,睫羽倾下,自眼睑处掠过扇形阴影,“沈姑娘姿容绝世,在下对其倾慕已久,情难自抑,故而特来敬呈聘礼,以昭求娶之意。”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沈稚枝心中一凛,身体在震惊中僵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胸腔疯狂跳动,不安到了极点。
他所言的沈姑娘,莫不是她吗?
而褚仇赤,早在张嘉礼迈进府邸之时脸色便阴沉得可怕,如今见他这般坦言示爱,周身戾气迸发。
沈琴绶狠狠咬着下唇,绯红的唇瓣瞬间变得惨白。
大皇子向来只会唤她沈二小姐,绝不会叫她沈姑娘,只怕今日,他也是为了沈稚枝而来。
本以为张嘉礼的聘礼会是为自己而来,却不想被如此轻易地忽视,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哈哈哈!好!好啊!”
全场陷入尴尬气氛,唯有沈宏盛分不清状况,只当沈姑娘是他家阿绶,乐得合不拢嘴。
他忙上前半步,将沈琴绶拽到张嘉礼眼前,嘴角高扬,“大皇子,阿绶若能得殿下垂青,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呐。”
沈琴绶只觉双颊滚烫,羞耻感让她不由想甩袖离去,然却被沈宏盛紧拽着,动不得分毫。
“沈丞相误会了。”张嘉礼垂下眼,谦逊有礼颔首道:“嘉礼今日来此求娶之人,并非沈二小姐。”
被这般冠冕堂皇拒绝,沈琴绶只觉羞愤感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满心期待的好事竟会如此难堪地化为泡影。
沈宏盛也瞬间僵住,笑容敛起,还是不敢置信问了一嘴,“那……大皇子今日来求娶之人,莫不是……”
张嘉礼薄唇勾着清浅笑意,向着怔愣在原地的沈稚枝投去一眼,声音清朗温润:
“嗯,在下今日来此,是为了求娶沈三小姐。”
此语一出,如巨石入水,惊起千层浪。
沈稚枝虽心中有所揣测,可经他亲口言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沈宏盛更是呆立当场,心中原本构建的美好蓝图瞬间崩塌。
本以为大皇子到来是为求娶阿绶,谁知竟也是为了沈稚枝而来,两皇子同时下聘求娶,如此两难的困境,他如何遇过?
回过神后,他干笑两声,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大皇子,此事怕是有些误会,三女儿已与二殿下定下婚约,您看这……”
张嘉礼神色未改,嗓音清润,却又撩人入骨,“婚约虽定,可沈姑娘终究还未嫁入赤王府,她仍有自主抉择的权利,不是吗?”
沈宏盛厚唇颤动,似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却又一时语塞,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本想着借着两位皇子的联姻让丞相府在朝堂之上更上一层楼,如今却演变成了这般僵局。
一边是皇上最受宠的二殿下,一边是最有机会坐上储君之位的大皇子,得罪谁都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