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在寂静庭院中回荡,透着无尽的自嘲与悲凉。
张嘉礼移开落至墙边视线,端起身姿,黑眸掠上浓厚黑雾,“今夜之事,我既敢为之,便会担起所有后果,但若要伤她性命,我断不能从。
在这不败阁中多年,复国之路漫漫,我从未有过半分懈怠,所付心血与忠诚,难道不足以保下这棋盘中一子?”
欧阳长老怒目圆睁,对于他所吐言辞仅有怒意,“你莫要在此巧言令色,有朝一日封迟国兵戈铁马踏入大储国,她便是储国余孽,你与那妖女的纠葛若不及时止损,悔之晚矣。”
“储国余孽?”
张嘉礼冷眸一转,似有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直视眼前之人,“于我而言,未来,她唯有一妻之位。此乃既定之事,任谁也休想更改,更莫要以不实之名加诸其身。”
欧阳长老被张嘉礼这决然之语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上神色青红交加,愤怒地瞪视着张嘉礼。
须臾,猛抬手,朝着身边围着的暗卫道:“来人!速将少主押至祠堂,令其闭门思过。”
不败阁暗卫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在欧阳长老的怒目呵斥下,还是缓缓朝着张嘉礼围拢过去。
血之与血辽见状,迅速上前一步,挡在张嘉礼身前。
双手按剑,摆出防御姿态,齐声道:
“你们敢!”
欧阳长老怒喝:“放肆!”
然,他余下的怒声未来得及出口,院内身着白袍的暗卫瞬间围拢而至,森寒剑气直指向他。
“你,你们——”
欧阳长老惊愕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凝着七星会蓦然执剑相向的侍卫。
庭院内诸位长老皆面露惊色。
七星会虽为张嘉礼亲手所创,然长久以来,实际操控其势力运转者乃诸位长老。
彼等皆笃定张嘉礼不过是一稚嫩后生,论及掌控这等江湖势力,其资历与能力皆有所欠缺。
然当下此景,却使他们往昔之认知遭受强烈冲击,几近崩塌。
张嘉礼于七星会中所树立之威望,恐在他们未能察觉之境域,已然攀升至远超其预期之高度。
其影响力与号召力,绝非他们先前所臆测那般浅薄!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
“既长老们不愿端坐于此与嘉礼好言好语所述,那么——”
言罢,张嘉礼眼睫稍垂,眼波流转之际,七星会之人呼啦啦涌上。
在座长老皆被七星会暗卫摁住双肩,迫使他们往地上跪去。
张嘉礼薄唇轻启,黑眸泛着冷意,“便请诸位长老以封迟国面向上位者之最高礼仪相待,悉心聆听本少主谕令。”
在旁沉默良久的司徒长老再也忍无可忍,挣扎着怒喝:“张嘉礼,让我等跪你,你这大逆不道之举,不怕遭天谴吗?”
欧阳长老更是又羞又恼,这些年来,他们身为封迟国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所受尊敬何等之高,如今却被这毛头小子这般羞辱,他们如何能容忍?
他愤怒到了极致,横眉冷目,“张嘉礼,你这是不敬,你莫要以为这样就能服众,如此行径,必遭天谴!”
张嘉礼面色沉静如水,仿若未闻司徒长老与欧阳长老的怒喝。
他只是静静伫立在原地,身姿如松,白衣皎洁,冷如寒霜般的气场散发开来。
目光如炬,逐一扫过诸位被摁跪于地的长老,那眼神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养虎自遗患,长老怎就觉得,如今的我还能任由你们差遣?”
庭院中,蓦然陷入无比恐慌,长老们皆面露惊惧之色,似对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感到不知所措。
“多年来,诸位掌控七星会,我念及诸位先辈资历,纵是长老们时有动摇我根基之举,我亦默默隐忍。
然当下,你们罔顾我所言,伤我心中所珍视者,此乃我断不能容忍之事,自当有所应对,不再姑息。”
月色下澈,张嘉礼缓步朝旁侧的方颜走去,亦步亦趋,道不尽的风光备至,温润儒雅。
“诸位长老一生皆在辅佐封迟国,对于封迟国的礼数,应当明了,可今日看来,诸位似皆已忘怀。”
张嘉礼脚步稍顿,侧眸凝向旁侧血辽,“血辽,你且为长老们讲解一番封迟国面向上位者的最高礼仪细则,也好让他们明晰自身当下的处境与应尽之责。”
血辽颔首,狭长眼眸清冽,语气恭敬,“在封迟国右手放置前胸,朝下叩首,以明昭心,需心意虔诚,不可有丝毫懈怠与敷衍。”
张嘉礼勾唇,颔首间冷意漾于眼底,“长老们,此礼虽繁,然于我封迟国皇室,遵循礼仪规范,乃是凝聚人心、彰显秩序的必要之举。我今日不想以强压之态令诸位难堪,但尊卑不可弃,还望诸位能依礼而行。”
诸位长老听闻,面面相觑,眸中满是愤懑与不甘,自然不可能依他所言行礼。
欧阳长老猛甩袖,用内力震开挟持住他之人,扬声怒喝:“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对我们说话,当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不败阁听令,将其叛徒羁押下!”
不败阁侍卫听令,瞬息靠拢上前。
“咻——!”
张嘉礼身姿未动,头亦未回,仅轻抬手臂,缓撩袖袍。
一道寒光自其手中乍现,如流星赶月般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击中那率先冲来的侍卫。
噗嗤!
利刃入体,血溅当场,那侍卫瞬间毙命。
浓稠鲜血如泉涌喷溅,呈扇形四散开来,周遭欲围上的侍卫躲避不及,皆被染得一身血红。
刹那间,血腥之气弥漫于整个院落。
众人见状,无不惊恐万分,圆睁双目,面露骇然之色。
张嘉礼却是恍若未闻,闲庭漫步般缓缓向前,薄唇稍扬,“不败阁乃是封迟国遗留而下的兵将,其使命便是效忠于君主,效忠于皇室,诸位身为不败阁之人,更应深知其中要义。”
张嘉礼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血腥弥漫的院落中清晰传开,那些面露惊惶的侍卫被这威压逼得不敢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