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没事吧?”沈稚枝略显紧张,忍不住上前半步低声唤道。
闻见沈稚枝的呼唤,曲渊夜总算回了神,眉眼间有些疲惫感,“无事,切记,明日一早便到医馆内来,莫要睡迟了。”
说着,曲渊夜不再停留,转身朝前而去。
沈稚枝驻留在原地,凝着他的身影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丞相府。
沈稚枝怀揣着药丸,正要踏进府内,便见沈琴绶满面春光,手提着炖汤欲要出门。
旁侧的小桃仍旧敬业的拍着马屁,“小姐,大皇子若是见你这般关心他,不远千里前来送汤,只怕会感动到恨不得立即娶了小姐您。”
沈琴绶掩唇,一双美眸轻眨间波光涟涟,“这大皇子被封为亲王后,事务繁忙,我若将这炖汤送去,定会让他感动至极。”
小桃笑意浅浅,“小姐真聪慧。”
嗅着空中那炖汤的清香,沈稚枝险些没绷住笑出声。
只怕这炖汤又是从哪个酒楼买来,故而用丞相府的炖罐装上,作为她亲手熬制。
不过嘛,这沈琴绶虽是无心,也算是助她一臂之力了。
这样一来,她完成任务也能够轻松些,只是怎么才能劝说她将这药丸给张嘉礼呢?
若好好跟她说,保不齐她会不识好人心,误以为这药丸里有毒,想要陷害她。
沈稚枝沉思须臾,陡然,灵光乍现。
“哎呀!不行不行!今日得去找大皇子才行!”
沈稚枝脚步一顿,似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直在丞相府外嚷嚷着。
听到沈稚枝这声哀嚎,沈琴绶本要提起的步伐立即顿住,下唇紧咬。
小桃忙压低声音,俯耳在她耳畔道:“二小姐,不能让她去,若她去了,定又要在大皇子面前献殷勤,坏了小姐你的好事。”
沈琴绶认可颔首,转过身,轻咳了声,故作不在意道:“沈稚枝,你要去寻大皇子有何事?”
见鱼儿上钩,沈稚枝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抬眸间又迅速敛下,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啦,前几日听闻大皇子自幼身体不佳,故而我从高人那儿求得了个良药,只要多服几次,尚可治愈。”
“良药?”沈琴绶一愣。
“是啊。”沈稚枝点头,故作慌张的提起裙摆往外奔去,“哎呀,不说了,这可是我求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才求到的灵丹妙药,我还是快给大皇子送去吧。”
“三妹妹留步。”
见沈稚枝要走,沈琴绶快步上前,伸手挡住她的步伐,“三妹,正好我要去大皇子那,不如我去帮你送药吧?”
沈稚枝为难蹙眉,将手中的丹药往胸口护了护,有些犹豫,“可这丹药是我求了许久才求到的,若是你拿去了”
“哎呀!”
沈琴绶眼尖,迅速出手将其怀中的丹药抢过,语气柔和,“二姐还会抢你的功劳吗?定会跟大皇子说,此药是你从神医那里所求的。”
“可——”沈稚枝神色中尽是犹豫。
沈琴绶可不管她还要说什么,将药丸塞入袖中,便马不停蹄往前走,生怕沈稚枝再将此药讨回去。
见她的身影远去,沈稚枝收起演技,双臂环胸,笑得眼梢弯弯。
这不就成了!完美!
——
张嘉礼拈起一子,凝着那棋中死局,久久未落在棋盘之上,竟是如何都解不出。
血之蹙眉,见其发呆,上前半步,“少主,今日沈三小姐的确去了衣品坊,她寻了一遍,未曾察觉什么。”
提及她,张嘉礼死寂的眸子终是泛点涟漪,须臾,轻轻颔首。
“不过”血之拧眉,蹉跎良久才道:“不过沈大公子身边的侍卫石凌许也是奉沈大公子之命正在盘查衣品坊,属下担忧他如此追查下去,恐会对少主有所不利。”
张嘉礼一愣,将手中黑子放下,如墨似浓稠的眼愈加深邃,“无碍,盯紧他便是。”
“是。”血之拱手领命。
“砰砰砰。”
蓦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血之微怔,足尖轻点,矫健的身姿急速朝暗处奔去。
张嘉礼转头,侧耳倾听片刻,眼底浮现出一抹失望,他缓缓踱步向木门走去,轻轻推开。
沈琴绶等候多时,已然有些不耐烦,正欲抬手继续敲门,见张嘉礼开了门,即刻换上端庄的笑容:
“大皇子,臣女还以为你不在呢。”
张嘉礼收起眼底冷厉,垂眼间,朱唇微勾,“沈二小姐来此,可是有何事?”
沈琴绶娇羞垂眼,上前硬挤开他,踱步到石桌边将炖汤放下,“臣女知大皇子近日操劳国事极其繁忙,特炖了些汤。”
张嘉礼将视线落在食盒上,语气淡淡,“多谢沈二小姐,只是嘉礼这里何物皆有,日后不必劳烦。”
沈琴绶故作恼怒,生气跺脚,娇嗔道:“大皇子,臣女亲手熬制的,哪能跟其他的比较?”
张嘉礼抿唇,略带疏离颔首,“有劳。”
沈琴绶笑着上前,欲要再说些什么,张嘉礼便往后退了半步,“沈二小姐,近日父皇因边疆之事而倍感头疼,嘉礼还要替其分忧,便不留沈二小姐用膳了。”
这么明晃晃的逐客之意沈琴绶自然是明了的。
她咬咬唇,也不好再厚着脸皮留下,只得从袖中将装有药丸的木盒拿出递给他,“大皇子,闻言您身体自幼不适,臣女在一位神医那求了许久才觅得此药,您服下定会有好转的。”
张嘉礼下意识抬眼,看到那熟悉的木盒后,瞳孔骤缩,身形不可遏制一颤,
见他反应这般,沈琴绶顿感有戏,含情脉脉道:“大皇子,这是臣女花费万两所求神医讨要到的,您定要服下。”
言罢,将那木盒放在石桌上,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张嘉礼目光须臾不离石桌上的木盒,眸底情绪暗潮涌动。
此木盒乃曲神医特制之物,他素不会因钱财而轻易将药物交出。
想必这药丸,又是她交予沈琴绶,令其送来的。
只是缘何如此?
她既惧他登上皇位后会对褚仇赤不利,为何要煞费苦心地为他解毒?又为何执意要让沈琴绶与他喜结连理?他总觉得此间仍有他尚未参透之事。
张嘉礼轻叹一声,抬手将棋局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