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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我身茕茕,进退不可。

    血之语气慌乱,不断磕头,

    “殷神医,少主他自幼便肩负重任,从未有过片刻轻松。

    如今遇到沈三小姐这般关心他之人,难免情难自禁!求殷神医看在少主多年来的努力与付出上,救救少主吧。”

    殷棋年闻言,怒意稍敛,甩袖怒斥:“那你便问他是否知错?可还要将心思放那沈稚枝身上?!”

    血之连忙转头看向张嘉礼,眼中满是急切与期盼。

    风悄然吹过,院子里一片寂静。

    张嘉礼冰冷的指尖稍动,凝着那满地狼藉,眼眶似红了一瞬,而后,敛下寂沉眸子不再言语。

    殷棋年见其这副模样,气恼非常。

    此徒儿向来自幼敬他,从未有过忤逆之举,然今时,数次罔顾其言。

    虽未出声辩驳,然此无声之抗,已然是在悖逆于他了。

    殷棋年微阖双目,压下胸腔怒意,“此事为师暂替你隐瞒,若遭不败阁长老们所知,即便是为师,也护不得你。”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那双全之法,你日后便莫要言之了。你以为将那金锁故作无意丢至她身旁,让其知晓你是皇子后,能助你登位,不与你为敌,便是那双全之法吗?”

    张嘉礼眼睫轻颤,眼底闪过愕然之色, 他双唇翕动,似想说些什么。

    殷棋年望着他,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眸色深沉如墨,“你别忘了,那沈朝,大储赫赫有名的护国将军,亦是那沈稚枝的兄长。”

    殷棋年这一语,声音并不大,可传入张嘉礼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般。

    这一语,似点醒了他荒唐的沉沦,也惊醒了沉沦在里头的他。

    胸口传来的刺痛感令张嘉礼眼前一阵模糊,苍白如纸的唇瓣抿起,尘封已久的回忆自他脑海中闪烁而来。

    束发之年,风华正茂。

    张嘉礼与殷棋年静坐客栈,茶香袅袅,萦绕于室。

    二人悠然品茶之际,目光却被街道上疾驰而过的战马所吸引。

    殷棋年凝眸远望,缓缓开口道:“此人乃是丞相府嫡子——沈朝。年纪轻轻便高中武状元,威风凛凛,战绩显赫,如今已是护国大将军。

    他忧国忧民,日后定能掌握兵权,待你恢复皇子身份,定要得他相助,大事可成。”

    张嘉礼闻言,心中一动,他望向沈朝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将茶盅搁置案桌,拱手欲要辞别,“徒儿明白,现在便去会会此人。”

    殷棋年微怔,“此事不急一时。”

    张嘉礼不以为然,眸光落至那已远去的战马,“计熟事定,举必有功。若待需要之时再去接近,恐引起忌惮,难以获信。”

    心中有计的张嘉礼深知当今县太爷好女色,他精心设局,寻来一位美貌女子,引至城外竹林。

    果不其然,那县太爷见到此民女,色心大起,欲行强占之事。

    张嘉礼算准时机,挺身而出,怒斥县太爷的恶行,县太爷气急败坏,忙唤官兵殴打张嘉礼。

    待沈朝经过竹林间,恰遇张嘉礼蜷缩于地,口吐鲜血,却仍不卑不亢道:

    “大储律例,任何人不可逾越,身为县太爷当以身作则,可如今却知法犯法,如此便是罪加一等。”

    沈朝听着张嘉礼的话,心中不禁对这个胆大的少年漾起些许敬佩。

    他对身侧石凌使了个眼色,石凌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官兵们制服,救下张嘉礼。

    张嘉礼艰难地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向沈朝拱手道谢,“多谢沈将军出手相助。”

    沈朝看着张嘉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赏,“你这般知晓大储律例之法,可是想过入朝为官?”

    张嘉礼垂眼,素袍虽已染上血迹,却还是难掩其温润气质,“草民略通律例,寒窗苦读几载,只愿能为国效力,为百姓分忧。”

    沈朝见其止得体,谦逊有礼,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愿你有朝一日,得偿所愿。”

    沈朝笑意清浅,日辉至竹林缝隙洒落,那明朗的笑声回荡在风中,宛若银铃。

    张嘉礼只觉脑门轰然一响,目光缓缓凝聚,眼前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透明,直至完全消散。

    方才那执迷不悟的情愫,今时面对真相,更显得荒唐可笑。

    殷棋年斜睨着他,眼底盛满冷寂,“待你登上皇位,将这大储国改为封迟国领地前,沈朝手握的兵权便是你所要剥夺的重权之一,帝王剥夺实权所用之法,为师不必与你严明,想必你也知晓。”

    张嘉礼眼底如古井般,一片死寂。

    他如何能不知?一纸罪状,将其抄家,夺走兵符,便是最好决策。

    殷棋年蓦然抬眼,漆黑幽暗的眸底如墨汁般浓稠,“那沈朝忠心耿耿,为这大储国,不惜出征千里,他如何能让你将大储改为封迟国领地?

    若你执意与那沈稚枝纠缠,可有信心确保,日后你夺走兵符,她不会因兄长与你反目成仇?”

    张嘉礼死寂的眼底稍泛涟漪,却仿若陷入了更深的沼泽。

    殷棋年见他那般,轻轻阖了阖眼,将怀揣于袖中的信笺展开递到他跟前,

    “阿礼,即便不为了复国之事,难不成你连你母亲的遗愿都不愿完成了吗?”

    闻言,跪于地上之人终是抬眼。

    张嘉礼望着母亲清秀字迹,和那满纸嘱托,只觉胸口骤然沉下。

    他再难以抑制胸腔的痛楚,嘴里溢出一股股鲜血,顺流而下。

    “少主!”血之惊呼。

    张嘉礼冰冷指尖轻颤,整个人恍若陷入无尽深渊。

    不知挣扎了多久,终是妥协垂眸,声音凄微,宛如秋水,“母亲,嘉礼知错,嘉礼知错,嘉礼知错”

    那句呜咽的低语反复回荡,那四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说给谁听,胸腔的痛处让他觉得自己几欲要失声。

    晚风愈发猛烈地吹过院子,卷起满地的落叶和灰尘,带起一片凄凉。

    眼前朦胧恍惚之际,他似想到了曾在幼年之时学到的一句话:

    我身茕茕,进退不可。

    原来,他早已,没有任何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