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褚图所受的打击太大了,对沈琴绶失望到了极致,自然也加快了黑化进度,很有可能就要做出原文那软禁逼迫之事了。】
丫蛋的急切的解释让沈稚枝简直想吐血。
但她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神识中已经开始不断倒计时。
「位面毁灭倒计时──五十秒。」
必须在五十秒内阻止!不然她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彻底说拜拜了。
褚图身形轻颤,支着身子欲要站起之际,头顶蓦然伸过来一把油纸伞,替他挡住了冰冷刺骨的雨水。
褚图瞳孔骤然紧缩,他稍稍仰首,凝于眼睫的雨滴朦胧间瞧见了一道倩影,熟悉至极。
他眨了下眼,将眼帘的水珠掀落,总算清晰看清了那站在雨中,同样狼狈的沈稚枝。
“……”
显然他没料到她会在此处,悲痛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愕,凝视着她许久许久,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未能启齿。
雨势愈加凶猛,点点滴滴落在伞面,啪嗒啪嗒,溅起细微涟漪。
「位面毁灭倒计时──四十五秒。」
沈稚枝撑着伞,慢慢蹲在他身侧,凝着他握在手心中的纯金步摇,朱唇轻启:
“这步摇,之所以要让三殿下送给心爱的女子,应当是想让三殿下能寻个良人,一直幸福下去吧?”
褚图眼眶霎时红了一圈,凌乱的发丝轻扬,往日那惹眼的貂毛披肩也因被雨水淋湿显得狼狈不堪。
「位面毁灭倒计时──三十五秒。」
“可若屏贵妃知晓三殿下为了不淑之人自甘堕落,甚至为其难过至此……”
沈稚枝语气微顿,敛下眸子。
不知静默了多久,才淡淡开口:
“这样的话,屏贵妃一定会很难过吧……”
话音落下,褚图再也忍不住,眼泪夹杂血红颗颗滚落。
悲拗的哭声自雨中响彻,近乎破碎的声音如受了伤独自舔舐的野兽,凄凉哀鸣。
「叮!反派情绪稳定!位面毁灭倒计时结束!」
随着脑海中的提示音响起,倒计时也停止了,沈稚枝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轻飘飘瞥了一眼旁侧的褚图,此刻的他情绪崩塌,脸上布满斑驳的水点,已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丫蛋看着独属于褚图的黑化值稳定下来,瞬间感动到泪流满面,【宿主,快,趁现在乘胜追击,现在褚图正是脆弱需要安抚的时候,只要宿主给点关爱,让他不再落泪,他的黑化值一定会骤降。】
【知道了,知道了。】
沈稚枝懒懒的点了点头,转眼凝了褚图半晌。
然后,伸手,一巴掌朝他脑门呼了过去。
丫蛋:!!!
【宿主!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打他干嘛?!】
丫蛋被她这操作惊呆了,吓得差点没从虚空中摔下来。
褚图同样被这一掌拍的稀里糊涂的,整个人愕然在原地,双眼噙红,含泪转眼看着她,显然有些懵圈。
沈稚枝与他含着诧异之色的目光交汇,一顿输出:
“哭哭哭,哭什么哭,别哭了。男子汉大屁股的,流血不流泪懂不懂?不就是遇到个渣女吗?有什么好哭的?把嘴闭上!”
褚图被她这连环炮似的话语惊得杵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还噙着氤氲水汽,大有种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
丫蛋抓狂:【宿主!!!你在干什么!!!】
刷黑化值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让宿主硬生生毁了。
脑中刺耳的机械音掺杂着丫蛋的尖叫声,使得沈稚枝耳朵内痒酥酥的,不得不将手指伸到耳洞处掏了掏。
【不是你说的吗?让他不再落泪。】她嘴角漾着弧度,一本正经挑眉回应:【你看,他现在是不是不哭了?】
【宿主!你就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故意的,以报之前大理之仇。】
丫蛋彻底炸毛,若不是它浑身都是机械,只怕毛发都要成爆炸头。
的确是不哭了!但是谁家好宿主救赎反派用这种方式送温暖啊!
沈稚枝故作惊讶的睁眼,语气更是含着股绿茶韵味:【哎呀,早知统子这么想我,我便不做这招人不喜的事了。】
【……】
丫蛋简直没眼看,机械眼一闭,装死过去。
沈稚枝蹲的脚有些发麻,撑着伞站起身,朝还蜷缩在地上的褚图伸出手,
“起来了,陪你蹲那么久,我脚都麻了。”
褚图耷拉着脑袋,视线慢慢下移,一言不发凝着那只肤如凝脂的手,被雨淋湿的指尖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挣扎半晌,他将脑袋往旁侧一扭,嘴里嘀咕:“本王又没让你蹲,多管闲事。”
沈稚枝:???
“不是,你这人──”
沈稚枝气得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暴栗。
当她这人吃饱撑着很爱管别人闲事吗?要不是这狗系统莫名把她绑定到书里来,她还不用吃这苦呢。
虽然说打他那下的确含有报复意味,但再怎么说的确也是过来安慰他了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家伙不降点黑化值就算了,竟然还说她多管闲事?
沈稚枝邪佞笑意浮在面容,语气阴测测的:【丫蛋,我干脆揍他一顿再说吧。】
装死的丫蛋嗅到危险气息,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起身制止道:【宿主,看在人家失恋的份上,你就别怪他了,他刚受打击,给他点温暖,让位面更美好。】
“……”沈稚枝瘪嘴。
罢了,也有道理。
看在他舔狗值直线下降归零,让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份上,勉强放过他吧。
褚图站起身,五指摊开,那步摇静静躺在手心,雕刻在其顶端的两只鸳鸯也因方才那几脚从中裂开,断成两半。
他垂下眼睑,重新握紧,皮肉陷入断裂的簪尖之上,痛彻入骨,鲜血淋漓。
丫蛋看着虚空屏上那进度条再次闪烁红光,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出声:
【宿主请注意,褚图黑化值骤升,请尽快阻止。】
沈稚枝抬眼看去,褚图一袭靛青衣袍立于原地,眼神落寞中却又如寒冬中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是母亲的遗物,送给心爱之人却被糟蹋至此,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