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大着胆子上前两步,笑容谄媚,“三殿下,二殿下吩咐,来往马车定都要盘查个遍,任何达官贵人都不可放过,多有得罪,还望三殿下原谅。”
“达官贵人都不可放过?”
褚图冷笑一声,语气如初春融化的寒雪,令人无端发冷,“你这意思是,本王的马车,你也要叫本王下来搜查一番了,是吗?”
“小,小的不敢,只是只是”
守卫支支吾吾,噤若寒蝉,却也不敢随意放行。
褚图心中怒焰升腾,几番意欲施毒,却终被理智遏制。
他深知,若此刻毒杀守卫,其一,必然招致无尽麻烦;其二,如此僵持并非上策,再拖延下去,二皇兄也将赶到此处。
思忖良久,他扭过头,黑眸凝着瘫软在角落的沈稚枝。
沈稚枝还在思索逃脱之计,被褚图突如其来这一眼盯的后脊发凉,头脑叫嚣着往后退,身子却移动不得半分。
褚图将她拽起,一把拥进怀中,还顺手将旁侧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紧接着掀开马车帘子,让其能看得清马车里头的模样,语气冷冽而不耐,“可看清了?有你要寻之人?”
守卫探头看了眼,便见马车内,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娇滴滴靠在三殿下怀中,双手无力的推搡着,朱唇发出轻声呢喃,如小猫似挠人胸口。
再细看去,便能看清她那露出的侧脸还泛着可疑的红晕,身上盖着的披风似要掩饰什么一般。
仅一眼,守卫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些个达官贵人,惯爱找个翠香阁的舞女在颠簸的马车上行些房事,实在伤风败俗。
二殿下要找的的确是女子,但据说是他十分在意之人,那必然是未来的二王妃,又怎会跟三殿下有染?
想到此处,守卫迅速低头,不敢再抬眼,生怕看到了些不该看的引来杀身之祸。
“小的冒犯了。”守卫拱手行礼手忙脚乱退到一旁,吆喝着差人迅速放行,“快放行,快放行。”
被褚图桎梏在怀中的沈稚枝见推搡不开褚图,又因软骨散的关系愣是喊不出声,急的就差没张口咬住褚图的胸口了。
这TM就放了?!
不是,好歹对个身份证啥的吧?就算没身份证,也该对个画像什么的啊!
就这么草率放了?有没有职业道德?有没有职业操守啊啊啊啊!
心中咆哮惊怒的沈稚枝若是知道守卫放行的原因,怕是会半夜惊醒,气的指天大骂一句‘不是!他有病吧’。
“冒犯了。”
车帘放下,褚图轻手轻脚将她的身子从怀中拉出,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让她的背能够靠在马车窗旁。
【啊啊啊啊,宿主,你快想办法拖住马车,等褚仇赤来救你啊。】
丫蛋急得在神识里左右踱步,紧张到眼睛屏幕都出现了警报状态。
宿主离开反派或者主角太久,就真的完犊子了啊。
沈稚枝同样慌张无措,眼见马车就要朝城门外行驶,她咬着下唇,尽量让身子贴近车窗处。
她将身子紧贴着车窗,而后用尽浑身气力,努力让自己的身子往下滑。
“啪!”
闷重跌落声响起,那发鬓上的发簪随着她身子的滑落,簪体靠在窗沿,被滑落的那股力度强行压了下去,最后径直掉落下了马车。
见那簪子在马车驶出城门的霎时落了出去,沈稚枝如释重负。
褚仇赤既然能够吩咐人将城门守住盘查,便证明他心中有揣测她会被送出城外,那他定会到这城门口一趟。
希望他能够发现她留下的线索,知道她是到过城门口,出了城的,省得他浪费时间搜查南礼月星城。
褚图挑眉,凝着她的动作,心中已有答案,却并不言语,只是伸手将她捞了上来。
毕竟,区区一只发簪而已。
若还在城内,二皇兄还能大张旗鼓将这南礼月星城翻了个遍寻人。
但只要出了南礼月星城,光凭一根簪子想要寻到她,简直如大海捞针。
案桌炉子上所置着的茶壶咕噜冒着声响,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将马车内凝结的气氛打破。
俊男靓女,并肩坐着,思绪各异。
也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沈稚枝只觉得周遭没有了喧嚣声,车轮碾过已枯萎的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碎叶声。
“吁——!”
驾车的车夫将缰绳一拉,马车骤停。
车夫掀开车帘,语气恭敬道:“三殿下,郊外已到,可在这里下车?”
褚图眼神微眯,静静转眼凝着眼底含恨的沈稚枝,心中陡然烦躁不已。
蹉跎良久,才悠然开口:“到了大理自会有人接应你到住宅,定不会比你在丞相府差,甚至好上千倍万倍,若有其他事,也可差人来信到图王府,本王定会满足你的需求。”
沈稚枝的脖子此刻已经能够稍稍动些,她瘪着嘴,将脸稍转,显然不想搭理他。
哼,假惺惺,恋爱脑晚期果然是没救的。
看着她那不屑一顾的侧颜,褚图一时无言,自知是自己对不住他,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何物能够补偿她。
默了半晌才转眼,朝着那车夫吩咐道:“到下一个小镇,记得寻个大夫,好生替她看看背上的伤。”
车夫拱手行了一礼,“三殿下放心,小的定会将她好好送至大理。”
“嗯。”褚图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这里足足有一万两,五千两给你,另外五千两便当做去大理的盘缠,一日三餐找些好点的客栈,莫让她饿着。”
“是!”车夫恭敬颔首,“三殿下,时辰不早了,那”
褚图也知不能再继续耽搁,毕竟自己的二皇兄若沿着这条道路过来,无需多久便能寻到她。
他神色内疚,凝着沈稚枝,嗫嚅良久,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衣袍倏动,掀起车帘,便下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前驶去,褚图就那么安静伫立于原地,似有阴影正正打在他身上,复杂的情绪如潮水似朝他铺天盖地袭来。
良久,才叹了声。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