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启整整去了一个时辰,楚菘蓝背书背得困倦,一只手搭在桌上,头压着手臂睡着了。
迟行逸解下眼纱,走到楚菘蓝身边,烛火昏暗,仍然看不清她的脸,拦腰将她抱起想要放上床榻,他还记得她对睡觉的地方有些要求,单启推开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面色骤变,立刻回身关上门,厉声警告道:“放开郡主。”
迟行逸从来不会听别人说什么,自顾自将楚菘蓝放好,扯过被子盖上,她经不得冻,他也记得。
单启向前两步,似要阻止迟行逸,迟行逸转头,她带的侍卫都这么招人厌烦。
单启瞬间便被这双眼摄了心魂,太骇人了,他甚至觉得能从这双恶魔之眼里看到所有为之死去的灵魂。
郡主从哪里结识此等危险人物,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单启看迟行逸仍站在楚菘蓝床边,手摸到剑上,随时准备只要他有出格举动便立刻出手。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最终还是被楚菘蓝打破了。
楚菘蓝突然坐起,她又梦到那个张灯结彩的夜晚,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梦到这一天,一定有什么不对。
她没注意房间内这两人不友好的对峙,只是坐在床上思考良久后问道:“单启,去年年节时单隐赠我的琉璃盏,你可知道是哪来的?”
单启像是丝毫不知情,说道:“什么琉璃盏?”
楚菘蓝越想越不对,想立刻回家查看琉璃盏,她起身到一半,看向桌上放着的叹心诀,既已到手,是一定要拿回去的。
她不动声色眼球微微向上转偷偷瞥了一眼迟行逸,寻找着解决方法,谁料迟行逸竟然拿起叹心诀扔进她怀里,打开门抬脚走了出去。
“站住!”楚菘蓝喊住他
迟行逸就这么跟着他们连夜上路了,没有时间再誊抄,稍作休整时楚菘蓝便一字一句将叹心诀念给迟行逸听。
日夜兼程很快他们赶到了永安,叹心诀也念到第五层。
楚菘蓝带迟行逸进府,将他安置在侍卫的院里,她立刻冲回房间翻找。
云苓的伤和脸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全靠郡主向雾灵尊主讨要的修复膏,不然这脸上留疤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见郡主急匆匆赶回来一言不发在房里东翻西找,连忙上前询问:“郡主,你在找什么?”
楚菘蓝回头见是她,说道:“琉璃盏,单隐送我那个。”
云苓笑了笑,转身走向窗边的壁柜,从最高一层取下四五个华美锦盒,说道:“郡主的琉璃盏都在这了。”
楚菘蓝向她投去赞赏的眼神,夸奖道:“我可不能没有你。”
云苓将盒子一一打开,跟她逗趣起来:“待郡主将单隐寻回这殊荣怕也是要收回了。”
楚菘蓝走过去笑着说:“你是你,他是他,也不知道你俩一天在争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短了你们吃喝还是扣了你们银钱。”
说笑声在她看清眼前几个琉璃盏后停了下来,陷入了沉默。
楚菘蓝向云苓招手:“云苓你来看,这几个琉璃盏有何不同?”
云苓不知郡主何意,只好细细观察起来,说道,“我知道这个是皇上赐的,这个是少将军从南境带回来的,还有这个这个便是单隐送的吧,但看上去品质也是极佳的,都很漂亮。”认真看了好一阵又说道,“郡主有的东西都不是凡物,我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没有差别。
没有差别。
楚菘蓝将其中一个琉璃盏拿起,抚摸着上面雕刻的花纹,做工确实精巧,如果不说,没人能分辨出这些琉璃盏的来历,可这正是问题所在,单隐拿出的东西怎会跟皇上还有哥哥他们赠她的品质不相上下,他从哪可以得到这样珍贵的好物,她出神想了一会,犹豫着将琉璃盏拿高,在看清盏底刻印着的图案后手臂颤抖,差点将琉璃盏摔碎在地。
云苓吓了一跳,从楚菘蓝手里接过琉璃盏放回盒子里,关切地抬起她的手臂左看右看,问道:“郡主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
楚菘蓝突然如坠冰窖,觉得全身发冷,云苓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也慌了神,将她扶着坐下,用手背去探她额间,只微微出汗,热度倒是不高,可楚菘蓝看上去十分冷,连牙关都磕碰出声,云苓不敢耽搁,匆忙跑出去让人请大夫。
楚菘蓝突然病倒了。
楚息尘和苏若楹一听说就匆匆赶过来看楚菘蓝,楚息尘最看不得妹妹受罪,坐在床头一会喂她喝药一会帮她擦汗忙得团团转。
“到底怎么回事,小妹很少生病的。”
云苓将情况复述了一遍,“想来就是受寒了,大夫也这么说的。”
天气已经渐暖,马上快到楚菘蓝生辰宴了,婚宴也在筹备中,这个节骨眼怎么会突然病这么重。
苏若楹满眼心疼,和楚息尘一起守着她到下半夜,都一直未能等到她醒来,嘱咐云苓和采青一定要将郡主照顾好。
云苓一夜未睡,一直守在床边为楚菘蓝及时更换额头的冰帕,破晓时这突来的高热总算渐渐退去。
楚菘蓝转醒只觉得喉咙里有火在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喝了好几杯水。
“咳咳咳”
刚坐起来没多久又觉得头晕,天旋地转的,往后一倒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