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脑袋刚一沾枕头天就亮了，梁枫简单梳洗之后，正打算出去买豆浆喝，却迎面看到叶青急匆匆地进来，开口便道：“梁书记，王建军的妻女都没有撑过去。”
梁枫闻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沉，也没心思出去吃饭了，道：“进办公室说吧。”事情果然朝着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梁枫哪怕是连夜做了万全的准备工作，却依然不敢稍有马虎，背地里，可不知有多少人正等着看热闹呢。
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梁枫还没有接到任何有关县委书记徐元和县长谭靖涵的消息，心里哪怕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也不禁越来越沉重，猜想慢慢变成现实，虽然没怎么出乎预料，可这种感觉却实在不咋地舒服，要说县里的党政一把手都没有时间赶回来，谁信？
小唐给梁枫和叶青沏上茶水，然后轻声问道：“梁书记，叶局长，我去帮你们弄些早点？”
梁枫点点头，道：“随便弄点吃的就行，见到李观鱼，让他直接来办公室。”
小唐离开之后，梁枫神色有些沉重地问道：“陈健控制住了没有？”
叶青道：“正要跟您汇报这件事。”随即侧身从文件包里面拿出一本精美的票证，递给梁枫道：“你看看这个，从陈健家里找到的，因为数量有些大，所以拿了一本过来。”
梁枫接过来一看，封面是漂亮的烫金繁体字上海股票认购证，翻开一看，里面是颜色不同的四联碳写复印内联，封底还印着股市有风险，涉市需谨慎的繁体字，上面还有承销的机构名称，不用说，这就是前世记忆里面的股市传奇，造就了无数百万富翁的认购证。
在党校的时候，梁枫曾经跟袁红兵谈论过这个话题，后来周晓筠说他有可能会去上海的东方钢铁集团，梁枫都曾经动过念头，想借用股票认购证捞一把，但后来还是把这个心思熄灭了，他自己没办法去上海操作，因为要上海当地的户口，他解决不了这个。
按照后世记忆里面的说法，操作这个认购证，花费三千块钱买一百本，然后用几万块钱购买股票滚动操作，最终大约可获利五十万左右，所以，一些有前瞻性眼光的人就从市场上高价收认购证，三十块钱的空白认购证最多可以卖到五六百元，光是炒这个就能赚不少。
这一世，因为他这个蝴蝶翅膀的扇动，解体提前了三四个月，南巡讲话也同样提前了好几个月，原本以为已经没有炒作认购证的机会了，没想到此事儿依然如期而至，居然还有人专程赶到上海去操作这个。回想起街边偶遇陈健与那辆丰田佳美的情形，梁枫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道：“陈健都招了么？总共买了多少本认购证？”
叶青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玩意儿，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随口道：“没招，嘴很严。”
梁枫愣了一下才道：“那他有没有说这些认购证的情况？”
叶青奇怪地看了梁枫一眼，不知道梁枫为何如此看重这个，不过还是道：“没有说，从抓起来之后便一言不发，认购证是从他家里的一个旅行箱搜到的，大约有一千多本。”
梁枫吁了口气，道：“让人抓紧问一下，追查其余的认购证，这将是关键。”
叶青应了一声之后才道：“这个认购证，是干什么用的？”
梁枫笑了笑，解释道：“顾名思义，就是买股票用的，你猜猜，这么一个小本本，能值多少钱？这一世的改革氛围要比梦境中的经历好上无数倍，推而言之，必然也会有更多的企业趁机上市，认购证最终的价值，恐怕要远超梦境中的那段人生了。”
叶青摇摇头，道：“能值多少钱？”
梁枫道：“操作得当的话，这一本认购证最终将超过五六千块钱的价值。”
叶青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那一千多本……”
梁枫点点头，道：“所以，认购证将会成为关键，我估计，氮肥厂购买设备的钱，大约都变成这玩意儿了，不过，陈健现在还在上海收购这玩意儿，那就应该都是高价买回来的。”
叶青从梁枫手里接过认购证，道：“我马上去安排一下。”说罢匆匆转身出去了。
梁枫抬腕看了一下时间，转身坐到办公桌后面，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县委书记徐元，至于谭靖涵那里，倒是没必要，因为谭靖涵昨天是安排完工作之后才去市里的，对于县里的情况肯定是了如指掌，说不定这会儿正冷眼旁观，看他如何应付呢。
小唐用食品袋儿提了两碗馄饨，还有几个肉夹馍回来，一看只剩下梁枫在办公室，便连忙帮着把馄饨用碗盛了，然后端来放在办公桌上，另外一份则端回自己房间，馄饨要是放过了头，可就没办法吃了，这个只好自己拿来祭奠五脏庙。
直到吃完饭，梁枫也没有想出来个眉目，等小唐将碗筷都收拾下去了，梁枫终于拿定主意，先打了个传呼给萧寒，并没有直接联系徐元，这时候徐元和谭靖涵实际上都已经配了大哥大，梁枫这里自然是有号码的，但他考虑之后，还是先联系了徐元的秘书再说。
其他事情好说，让梁枫犹豫作难的是副县长陈健的事情，自己的做法完全就是违规操作，若是被人拿来说事，到时候就是个大麻烦，但如何才能将这件事合理化，梁枫便把脑筋动到了徐元的身上，既然徐元能在背后捅自己的刀子，那让他背一半次的黑锅也能想得通。
不过，目前最关键的还是想办法让陈健开口，否则的话，问题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约莫十多分钟后，萧寒的传呼回了过来，不过不出预料，徐元暂时没空，萧寒只是说找机会请示一下，然后再给梁枫打过来，或者等徐元晚上回来再说，按照行程安排，徐元要到晚上才能回县里，至于这会儿在干什么，萧寒没有说，梁枫也没有问。
很默契的，梁枫与萧寒都没有说氮肥厂发生的事情。
省城新阳市南郊的一个别墅区，徐元的秘书萧寒正蹲在一栋别墅大门外的桑塔纳旁边，怀里抱着大哥大，满脸愁容地原地转圈圈，不时抬腕看一下手表，或者下意识地仰头望天。
萧寒在徐元手底下跑了好几年的腿了，对于自己老板的习性那是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打扰老板的好事儿，可县里发生的事情变化实在太快，若是不能及时地汇报上去，最终说不定就会给老板造成很大的麻烦。
因此，天不亮就过来等在别墅大门外面的萧寒，已经被连续几个传呼搞得有些心神不定了，若非是深知这个别墅的大门不能随便乱闯，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闯进去十几趟了，这个别墅可是徐元专门为他的情妇在省城置办的，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住一段时间。
徐元这人其他方面还好，就是好色这一关是他的死穴，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外面还包养着好几个情妇，别人包养情妇，不是小姑娘大学生就是名伶艺人，唱戏的唱歌的或者影视演员，但徐元却偏好有夫之妇，这个毛病多少年都没有改过。
住在这个别墅的，就是跟着徐元从宁东省过来的一个有夫之妇，是徐元从前一个同学的老婆。
萧寒对于徐元的这些艳事知之甚详，不少手尾都是他帮着善后的，太明白自己老板的习性，反而很多时候都缚手缚脚，比如现在，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偏偏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甚至不敢惊动自己的大老板，换做其他秘书的话，这会儿早跑去敲门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正在萧寒急得转圈圈的时候，县委书记徐元拉开别墅大门上的小月亮门，优哉游哉地从里面出来，看到自己的座驾和满脸焦急之色的萧寒，徐元微微一怔：“萧寒，今天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一般情况下，萧寒是不会跑到别墅门口来等他的，看萧寒的神色，显然是有急事儿。
萧寒见徐元已经出来，神情反倒一松，整了整衣领，恭敬地道：“书记，请上车。”
到这种地方来，徐元的司机是不可能跟着的，一般都是萧寒充当临时司机。
等徐元上了车，桑塔纳缓缓驶出别墅区了，萧寒才汇报道：“书记，王建军的妻子和女儿都死在医院了，谭县长昨天傍晚去探望过伤者之后，便来了省城，据说是去跟韩书记汇报工作了，政法委陶书记跟谭县长前后脚离开县城，应该也是来了市里。”
徐云闻言皱了皱眉头，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还有什么情况？”
萧寒道：“常务副县长罗永年昨天下去就去了下面的乡镇做调研去了，估计天之内是回不到县里了，倒是梁副书记昨晚回到了县里，方才还打了个传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