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率着东厂番子，一路马蹄扬尘，终是回到了京城。
那巍峨的城门，仿若巨兽张开的大口，将他们一行吞入其中。
踏入京城的刹那，熟悉又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既有权力交织的浓稠氛围，亦有市井烟火的世俗味道。
刚至东厂，还未及歇脚，段灵儿便像只敏捷的雀儿蹦了出来。
“大叔……督主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灵儿想你了！”
眼神急切地在众人中搜寻，待瞧得小昭并未随归，那原本还有些矜持的面容瞬间绽出狂喜之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她几步凑近林平之，双手拽着林平之的衣袖，像个讨要糖果的孩童般急切追问：“小昭呢？小昭那个小蹄子呢？
她怎没回来，是不是出啥事啦？
死了没？你可别瞒我！”
那语调里，隐隐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期待。
林平之本就路途劳顿，身心俱疲，被她这一缠一问，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肝火“噌”地就冒了起来。
他猛地甩开段灵儿的手，寒着脸斥道：“你有完没完！
整日揪着小昭不放，成何体统！”
段灵儿被甩得一个踉跄，却仍不死心，还欲再问。
林平之见状，更是火冒三丈，上前一步，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庭院中回荡。
段灵儿捂住脸，惊愕地瞪大双眼，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可还没等她哭出声，林平之便揪着她衣领，将她拖进了屋内，随后便是一阵打骂声传出。
待林平之的火气消散后，便神清气爽的整理着衣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却见广智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着。
“何事？”
“启禀督主，陛下召见。
宫里的人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广智话里有话道。
林平之点了点头：“备马车，本督今天不骑马。”
“属下遵命。”
一刻钟后，御书房内朱老四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林平之。
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退下，待御书房内只剩他俩，才开口道：“此次你千万瓦剌做得很不错，竟然能在瓦剌打开局面。
不但铲除了明教，还建立了天地银行的瓦剌分行，真有你的。
朕还听钦天监说我大明皇朝气运增强不少，估计又是你的手笔吧？”
“嘿嘿嘿，施展了一些小手段罢了。”林平之笑道：“老四你找我，所为何事？
若是单纯是为了夸我，那就没必要劳师动众请我入宫了。”
“咳咳！你这臭小子！
还是这么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不遵守。“朱老四尴尬道：”此次唤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朕决意扩建北平城，迁都北上。
改北平为北京，跟南京南北呼应。”
林平之闻言，眉头一皱，刚要开口。
朱老四又接着道：“朕知你定会疑虑，可如今这朝堂局势，南方官员离心离德已久，诸多政令推行不畅。
他们盘根错节，把控着地方财权、人事。
朕的旨意到了那儿，常被敷衍塞责。”
说着，朱老四站起身，负手踱步，神色凝重。
“不止南方，就连北方来到南方的诸多官员，也被那奢靡之风腐化。
贪墨公帑、结党营私，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唯有迁都北京，方能打破这僵局，重塑朝堂格局。
强化对北方的掌控，震慑四方。”
林平之听着朱棣这一番长篇大论，心中亦是思绪万千。
他深知朝堂积弊，可迁都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易事。
而且林平之前世历史上面，自从迁都北京之后，对于南方的掌控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崇祯帝想要迁都南京，又怕被南方的官员控制，最后落得个煤山自挂东南枝的下场。
不得不说南方对于皇权的抵制，一直都十分强烈，不像北方那么脆弱。
因为北方大多数都是底层老百姓不堪压迫，自下而上的造反。
最后成了也就成了，若是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南方却不一样，因为南方的宗族势力和祠堂的存在，让南方的凝聚力比北方强很多。
毕竟北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固有的阶级早就被杀光了。
前世历史上的满清，在大清亡之前几十年，就已经不受中枢控制。
东南互保税收内部消化，根本就不鸟中枢命令。
只不过是维持面子上的功夫罢了。
林平之可不想以后大明朝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于迁都之事，根本就没有兴趣。
至于说什么为了天子守国门，生怕北方游牧民族反攻，这件事大可不必担忧。
有林平之在，只要把铁路线修到北方。
管他草原来多少骑兵，都只有载歌载舞的份。
林平之当下叹道：“我说老四啊！
四哥！
陛下！
迁都之举，事关重大。
且不说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乃天文数字。
单论地理与人心，便有诸多难处。
京城乃国之根本，经营多年，根基深厚。
骤然北迁，南方百姓、士子恐会觉得被朝廷疏离，更生嫌隙，于国家一统不利。
再者北方久经战乱，民生初定，此时大兴土木，修建北京城，百姓负担过重，恐生民怨啊。”
朱棣浓眉一挑，神色不悦，沉声道：“小林子！你所言虽有几分道理，可如今局势危急，朕等不起！
南方官员阳奉阴违，就算杀了一批又会出现一批，怎么杀都杀不干净。
而北方才是朕的大本营，边防又需重兵布防、加固城防，处处都要用钱。
朕要的，是一个稳固、可控的朝堂，能直捣黄龙解决这些弊病的办法，而迁都便是这关键一招。
至于钱财，天地银行如今在你掌控之下，朕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此事，调配资金，助朕达成迁都大业。”
一句话，直接暴露了朱老四的目的。
说白了，就是想要林平之出银子。
林平之心中暗忖，朱棣这是铁了心要干，可这担子压下来，着实沉重。
天地银行虽富可敌国，但每一笔钱的流向都关乎国本、民生，怎能随意挪用？
况且这迁都背后隐藏的权力博弈、各方利益纠葛，复杂得如同乱麻。
“想要天地银行出银子没问题，但也要按规矩来。
你身为大明皇帝，九五至尊，更需要守规矩。
签字画押，签贷款协议。
由天地银行拨款扩建北京城，修建皇宫。”
“你还跟朕来这套？
整个大明都是朕的，朕不签！”朱老四怒道。
“爱签不签，不签没银子！”
“你！好你个林平之！
朕签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