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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明白人

    “父亲。”黄立极正站在屋檐下默默的看着漫天雪花,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在他身边响起。

    黄立极没有扭头,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人正是自己的儿子黄蘅(heng)若。黄立极有两个儿子,黄蘅若是长子。

    “若儿来了。”黄立极淡淡的说道。

    “父亲是有什么心事吗?”黄蘅若见父亲的状态与往常不太一样,便问道。

    黄立极点点头应道:“是有个心事,不过爹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若儿不必担心。”

    “父亲,孩儿听说孙阁老把弹劾魏忠贤的奏章都拿去给陛下了。”黄蘅若在天启五年的时候受荫职为中书舍人,而中书舍人就是为内阁大臣服务的,对内阁大臣的行动比较清楚。虽然之后黄蘅若调到了锦衣卫,但谁还没个故交啊。

    “你说的不错,孙承宗的确是把那些弹劾魏忠贤和阉党的奏章都拿去给陛下了。”停顿了一下后,黄立极自嘲道:“那些奏章里肯定也有弹劾为父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而已。”

    “父亲……”黄蘅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黄立极转过头慈祥的看着黄蘅若,说道:“若儿,爹知道你不齿于我依附于魏忠贤,成为阉党一员。可是若儿,你可知道不依附魏忠贤的那些人的下场如何吗?”

    黄蘅若说道:“父亲,孩儿知道。孩儿知道左光斗、魏大中、杨涟、赵南星和高攀龙诸公皆死于阉党之手。”

    “不错,他们的确是直接或者间接死于阉党之手。正是看到这个状况,爹才决定投靠魏忠贤的。赵南星等人与魏忠贤作对,看似是对抗奸邪,重振朝纲,可最后他们都做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成,反而白白的丢了一条性命,这于朝廷,于大明又有何好处?”黄立极越说声音越大,越说情绪越激动。

    从话语中能听的出来,黄立极对杨涟等人的做法是有些不屑的。诚然杨涟等人对抗了奸臣,维护了正义,但最终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给朝廷,给大明带来什么有利的影响。许是抱有曲线报国想法的黄立极在看到对抗没有结果后,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依附魏忠贤。

    与李夔龙、崔呈秀等人的依附不同,黄立极在做坏事的同时,他还是做了一些好事的。“别的不说,大行皇帝病重之时,是老夫,是老夫力谏大行皇帝传位于信王的,而且在信王继位时,若不是老夫从中周旋,你以为仅凭英国公就能庇护得了信王?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虽然不被世人所理解,但老夫所做之事问心无愧。”

    “若儿,你只看到了赵南星等人阳光的一面,可你又是否看到他们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之举?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带着伪善面具的小人罢了,说起来,他们比老夫要肮脏多了,肮脏,哈哈哈……”

    “父亲。”看到黄立极一会儿语无伦次的乱讲一通,一会儿又发疯一般的狂笑,黄蘅若感觉父亲是出了什么事情。

    笑了好一会儿,连眼泪都掉下来了,黄立极止住笑声,说道:“老夫做了老夫该做的事情,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吧。”

    “若儿,明天你哪里也不要去了,收拾一下,这几天咱们就回元城老家。”哭过笑过,在朝堂上征战半生的黄立极坚定了内心的决定,为了大明,为了万千黎民百姓,舍弃性命又如何?

    “父亲。”黄蘅若慌了,他不知道父亲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绝不是小事,否则父亲不会表现的如此怪异。

    “若儿,爹知道你很疑惑。”黄立极看着黄蘅若说道:“今日孙承宗将弹劾魏忠贤和阉党的奏章送去了宫里。回来后,爹发现孙承宗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由此爹猜测陛下肯定是透露给了孙承宗什么消息。就如今的形势来说,还有什么是陛下要对付阉党更能让孙承宗高兴的事情吗?”

    “从一开始爹就觉得当今圣上与大行皇帝不同,尤其是在对待魏忠贤,对待阉党这些人上。前些年,在当今圣上还是信王的时候,圣上就与魏忠贤不太对眼,至于今年圣上突然和魏忠贤走的很近,爹猜测是圣上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魏忠贤放弃对他的警惕心。

    如今看来,爹是猜对了的。你看圣上刚登基不久,就接连砍了李夔龙、孙云鹤和李永贞等人的脑袋,及至后来甚至将魏忠贤在宫里最大的倚仗奉圣夫人也给赶出了皇宫。从圣上的一系列举动上,爹更加坚定了圣上要铲除阉党的猜测,只是圣上应该还有什么顾忌,所以才迟迟没有对魏忠贤下手。如今是铲除魏忠贤最好的时机,既然圣上下不了这个决心,那老夫就助圣上一臂之力。”

    时间上溯到今天下午,孙承宗怀着喜悦的心情离开了。刘学把王承恩招过来说道:“去把魏忠贤叫来。”

    王承恩答应一声,转身去吩咐小宦官了。

    俄顷,魏忠贤小跑着来了。

    最近魏忠贤的日子很不好过,自从客印月离开皇宫后,朝中许多大臣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他们不约而同的上奏章弹劾他和他的党羽。虽然直到今天皇帝也没有做出反应,但魏忠贤却愈加的谨小慎微起来。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新帝刚刚登基时的他了,没有了内操军,没有了禁军,他能动用的实力急剧萎缩,最近几天,就连锦衣卫都不太听他的话了。

    “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到懋德殿,魏忠贤恭恭敬敬的给刘学行了个跪拜礼。行礼的时候,魏忠贤看到了站在刘学侧后方的王承恩,他的眼睛陡然射出一股仇恨的目光,旋即便收敛了起来。

    “魏公公平身吧。”刘学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魏忠贤站了起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挺胸抬头,而是和其他宦官一样微微低着头,弓着身体。

    “魏公公,这里有份奏章,公公看看吧。”等魏忠贤站起来后,刘学让王承恩把那份钱嘉征弹劾他的奏章给送了过去。

    “奴婢不敢,奴婢……”见刘学要给自己看奏章,魏忠贤赶忙拒绝,他现在可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他不识字,看不懂奏章啊。

    大概是想起魏忠贤不识字来了,刘学也没有硬要他看奏章。“既然魏公公不愿意看,那这样好了,承恩,你把奏章读给魏公公听。”

    “是,陛下。”王承恩拿着奏章刚走了没几步,听到刘学让他读奏章,于是他停下脚步,并向后退了退,然后打开奏章读了起来。

    “先贤有教,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今国贼当道,蒙蔽圣聪,当朝诸公……

    魏贼之罪,一曰并帝,二曰蔑后,三曰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曰克削藩封,六曰无圣,七曰滥爵,八掩边功,九曰朘民,十通关节。”

    王承恩刚念完钱嘉征弹劾魏忠贤的十大罪后,魏忠贤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着不停的磕头,嘴里还呼喊着:“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

    看到魏忠贤的举动,王承恩停下来偷偷瞥了刘学一眼,发现刘学没有说话后,他继续读了起来。

    “圣主当阳,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焉……”奏章并不是很长,王承恩很快就读完了。

    王承恩这一停下来,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魏忠贤以头杵地的声音,以及他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过了好一会儿,魏忠贤以头杵地的地面上出现了血迹,他的额头上也是血糊糊的一片。已经六十岁高龄的魏忠贤本来保养的还算不错,可是这一刻他那张老脸上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九千岁,这里的奏章中大部分都是参你的,你说朕该怎么办?要不要听这些大臣们的,砍了你的脑袋啊?”刘学缓缓的说道。

    “奴婢有罪,求陛下饶命啊,求陛下看在大行皇帝的面上饶奴婢一命。”听到刘学竟然叫自己九千岁,魏忠贤吓的磕头磕的更快了一些。

    “起来吧。”刘学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淡,但听在魏忠贤的耳朵里便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姿态放的越低越好,这样兴许还能活下去。

    “朕让你起来,你敢抗旨不尊吗?”刘学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魏忠贤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而刘学则闭上了眼睛。许是坐的不是很舒服,刘学的身体往下出溜了一下。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却静的能听到落针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房间里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在众人都以为刘学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刘学挪动了一下身体,把盖在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一些,他整个人蜷缩在了大大的椅子上,显得很是慵懒。

    刚刚刘学想了很多,他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了,他不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他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他不是一个高情商的人,他不擅长待人接物。即便是在南柯一梦世界,刘学也没有几个朋友,他不太想和别人交朋友,他觉得与人打交道是件很累的事情。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计划的人,他做事经常是事到临头了才去做。刘学更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有很严重的选择恐惧症。

    “朕不喜欢党争,朕不喜欢处理朝政,朕只喜欢做朕想做的事情。”喝了口热茶后,刘学说道:“朕是个很胆小的人,朕是个很怕死的人,朕更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你别以为朕天天吃喝玩乐,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其实朕一天天的很累的。朕要为大明数十万士兵挣饷银,朕还要为全国各地数百上千万的难民找活路,你以为朕什么都没做吗?这些年朝廷欠了士兵们多少军饷,这些钱最后还不都是朕还上的?现在每天都有粮队从京师出发去陕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让那些没饭吃的百姓不至于饿死。朕是真的很累很累。”

    停顿了一下,刘学看着魏忠贤说道:“你做了很多坏事,但其中大多数坏事都与朕无关。如果朕只是信王,朕一定不会与你为难,但朕现在是大明的皇帝,为了大明国祚的延续,为了朕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朕的儿子,孙子能够安稳的当皇帝,有些事朕不得不做。”

    半躺在椅子上,刘学天马行空的说着,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感觉就像跟一个老友诉苦一样。

    “朕可以不杀你,但朕无法完全信任你,毕竟你的存在曾经威胁到过朕的性命,这点你要知晓。”

    “奴婢了解,奴婢这就上书请辞,奴婢……”

    “不,你现在还不能走。”刘学斩钉截铁的说道:“朕还有事要你做,你本就是一个坏人,做的坏事已经很多了,朕想你应该不介意再多做一些坏事的,对吗?”

    “陛下,陛下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哪怕是搭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朕会削弱你的权力,但不会让你完全失去权力。你跟了皇兄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宦官的权力是来自于哪里吧?以后朕给你的你才能拿,不给你的你不能伸手。”

    “是,奴婢一定听陛下的话。”

    “你的人朕会动一些,朕说过,朕不信任你,自然对你的人也不会很信任。人们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朕还不太理解,现在明白了,这一切都源于信任。另外,朕会派人跟着你,不只是为了监视你,更是为了跟你学习,学习怎么做坏事。”

    “奴婢一切都听陛下的。”

    “五年,五年后朕会让你离开皇宫,只要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朕会让你安享晚年的。”

    “朕没有太大的理想,朕只想能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挣银子,听说,魏公公家里有不少银子和珍宝啊。”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让人把所有的银子和珍宝送给陛下,还有之前陛下给奴婢的股份,奴婢也一并还给陛下。”

    魏忠贤走了,魏忠贤活着离开了,这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当得知魏忠贤安全离开后,懿安皇后张嫣气愤的摔了个宋朝的花瓶。

    当天晚上,刘学把王德化叫到了身边。经过几番思考,刘学决定还是让王德化来接魏忠贤的班,主东厂事。叮嘱了王德化一番后,刘学说道:“你跟了朕这么久了,当知道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权力都是朕给你的,朕能给你,就能拿回来,所以,千万不要做朕不喜欢的事情,否则……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