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么说,众人也只好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只是刚刚过路的旅客,而不是长期定居于此。况且他因为这件事情说了妻子儿女,又担了这么多的污名,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嬴霂孑回到房间里,滕拂衣帮着他把外套脱下来,然后挂在衣架上。
“殿下始终心存疑虑,妾身不知该如何,才能宽慰殿下。”滕拂衣在水盆里投了个帕子,让嬴霂孑擦脸。
嬴霂孑接过还冒着热气儿的巾帕好赖的擦了两把之后,便把帕子扔回到了水盆之中。
“可能只是我想的多了吧,你不觉得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人族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我曾经听父王说过这人族的事儿呢,分为圣域和这凡间,凡间君主每年都要到圣域里去叙职,就如同各州县的县令郡守城主到皇宫述职一样,层层下达,在圣域之中听到的全都是百姓安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出来看看。”嬴霂孑疲惫的躺在床上。
滕拂衣轻柔的给他按着额头,知道他是被刚刚边景延的话给伤着了。
“殿下,这不是已经出来走访了吗,咱们经过的地方没有事儿那是好的,要是有事的话也好及时斧正,这才是出来的意义啊。”
“这件事情上我到底不及你看的通透。你说那个敖婳醒了没有?”嬴霂孑点了点头,把这件事儿放了心上之后,便又想起了另一个事儿。
“想来应该是醒了,要不然敖钦太子也不会过来。”滕拂衣想起下午的时候,敖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应该就是敖婳什么事都没有了,他才能如此放松。
“什么事儿都能让敖婳给赶上,也是一个苦命龙。若是在人族的话,他的那个身份不一定会被杜撰成什么样了。”嬴霂孑。叹息了一口气,人族人云亦云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而且还越来越相信什么天命神授。对于星象什么的都颇为迷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研究的这些。
“无外乎就是一些天煞孤星之类的,也就是在龙族才能把他养的那般娇俏,难道龙族真的就不害怕他的出生会给带来厄运吗?”滕拂衣好奇的问着,当初她们没有认识的时候,他听说过这位龙二公主的故事,对于这位龙二公主也都是想着敬而远之的,只是没想到见了面之后发现这个二公主居然还是长得挺可爱的,就是不怎么乐意说话,喜欢打架而已,她那番肆意张扬的样子,像极了每个女子心中的想法。
“龙族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只是因为千百年前夔牛一族发生的那件事,使得龙族不敢再轻举妄动罢了。要说史实资料,还得看我们人族啊!如果你曾在藏经阁待过,就会发现那里有许多关于这些事物的故事,以及有关黑渊的传说。当年我被父皇关进藏经阁读书时,对黑渊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因此,我了解到不少事情,比如当年各族人士是如何评价那位夔牛前辈的。最终,还是那位夔牛前辈以身殉道,才换来这多年的安宁。现如今那些个龙族的人啊,虽然不知道他们姐妹两个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不过其他族人的话,估计他们早就将她当作献祭的祭品了,当然,还有她的姐姐。”嬴霂孑想起经书中记载的文字,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已经注定了一只神兽的生死。
说句实话,当时他看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本来以为不是真的,毕竟向来成王败寇都是往美化上面辈,从来就没有过这针砭时弊的记录,但是后来在尚华城边上,看着夔牛前辈与敖婳两个之间的打斗,还有最后的时候,夔牛前辈说的话,倒是实在没有想到,当年写这本书的人居然还挺公平公正的,虽说中间有了许多夸大的地方,但还算是中肯。
“藏经阁我也去过不少次,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殿下说的这本书,难道这是殿下才能看到的孤本吗?”滕拂衣听着他的话想起了那日敖婳和夔牛打斗的时候殿下不同的神色,难道当时殿下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个事儿?
“我也算得上,是应天命而生,在藏经阁中自然是有些东西能看,有些东西不能看。君子之交淡如水,就算是他们最后真的被献祭了,那个时候咱们也不会太过于伤心,尤其是你。”嬴霂孑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让滕拂衣和那两姐妹过于交好,要不然的话到时候真的是难以收场 。
嬴霂孑看着滕拂衣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滕拂衣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但是我还是觉得这对她们来说不公平。”
嬴霂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能够更好地活着。”
滕拂衣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量保持距离的。”
嬴霂孑点了点头,滕拂衣坐在那里,心中有些纠结。她知道嬴霂孑说得没错,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能够更好地活着。但是她又觉得这样对待那两姐妹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滕拂衣叹了口气,她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先把精力放在修炼上。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够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然后便从袖中摸出了自己的两柄弯刀。
“你这大晚上的把它们两个拿出来干什么呀?”嬴霂孑一个转身便看到了滕拂衣抱着自己的刀在那里站着。
“出来这么长时间,都快生疏了,今夜月色正好我想去练练。”滕拂衣低垂着眸子说着,其实她也是想借着练刀的机会将心里所憋着的话都宣泄出去。
“去吧,别太晚了,外面天气渐渐寒冷,你也不是金刚之躯。”
滕拂衣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两柄弯刀在她的手里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现在外面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在这北方边塞之地,更显得格外的孤寂寒冷,滕拂衣在外面的场地上连着自己的弯刀,很快便热了起来,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廊下匆匆离开的身影。
在屋子里的嬴霂孑可能看到了,但是他却并没有管。
那道身影自然便是凤梧了,她原本是想要来找滕拂衣帮忙参谋一下服饰、首饰等方面的事宜,毕竟她仍然是那位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即便真的到了要献出生命的时候,也轮不到她出马,因为前方有兄长和嫂嫂守护,后方还有驸马撑腰。她只需尽情享受生活,快乐无忧即可。
然而,如同鸟儿般敏锐的听觉,让她意外地听到了一些本不应该听到的话语。原来,可爱的妹妹和敖姣从出生起便注定要被遗弃,无怪乎两人尽管年龄小于自己,但始终显得如此成熟稳重。即便是可爱的妹妹,也不像她这样娇生惯养,反而在她们当中拥有最强的武力值。
“凤梧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呢?”她匆忙的身影穿过回廊,穿越庭院,最终还是不小心撞到了凌元元的身上。
凤梧一向行事莽撞,凌元元并未过多在意,反而面带微笑地询问着。
“刚才想去找拂衣姐姐说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他现在正在忙着,所以就回来了,没有别的事儿。”凤梧在所有人的心里,恐怕一直都是个单纯可爱又带着些骄纵的小姑娘,所以她的话凌元元是相信的。只是凤梧心里有鬼,她现在看凌元元的样子就是笑盈盈的桃花面,属于狐族的小尖牙若隐若现,上挑的狐狸眼打量着他,仿佛已经看明白了她的伪装与隐藏。
凤梧心虚地不敢与她对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
凌元元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公主现在是不是就没有事儿了,我现在正好想去看看婳婳,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
凤梧心中其实非常渴望去探望那位可爱的妹妹,但刚刚听到的那番话语却令她心生不安。她稍稍迟疑后,最终还是婉拒了凌元元的好意。
望着凤梧再次匆忙离去的身影,凌元元那向来聪慧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按常理来说,只要涉及到敖婳之事,凤梧应当跑得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才对。她整日里将“可爱妹妹”挂在嘴边,闲来无事便喜欢黏着人家。可如今为何反倒躲避起来呢?
凌元元最终只得认为这些飞禽与他们走兽的大脑结构有所不同,时而情绪高涨,时而低落消沉。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多作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