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的战火持续不断,天界又增派了神兵,但珏修并不占上风。
荣缨一边跟随涂山氏,一边继续追寻遇莘的下落。凰若安顿好一批又一批的流民,始终没有等来遇莘的消息,却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阿朦。
暮色中,阿朦背着小包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尊上让我来的。”
凰若立马明白了少聿的意思,他知道她来了人间,所以让阿朦跟着她。阿朦虽是孩童身体,他的法力并不在令殇之下。
没想到,自上次雨夜一别后,少聿亦身陷战火之中,他们阵营不同,他却仍旧惦记着她的安危。
阿朦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量着凰若:“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做女尊,我们尊上和那天族太子在打仗,他抽不开身,便让我来保护你。”
深夜。
少聿听令殇汇报完白日战况,便独自回到玄宫。阿朦已经去了人间,想必她不会有危险。
走到阶前,少聿突然停下脚步:“看来,你还是改不了神出鬼没那一套?”
晏桑从暗夜中走出:“之前说的合作,你考虑得如何?”
晏桑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利用鸾颂所施的驱灵之术,使他得到了更多的魔军,也更有底气来与少聿谈条件。
少聿回头看向他:“怎么,拥有了那么多凡人傀儡,还不够?”
“那终归是些行尸走肉的的傀儡,怎能和云梦泽的上古魔军相提并论。”晏桑脸上挂着笑,一字一句道:“不过,我想,你一定想知道玉姬的下落。”
稀稀落落的星子挂在天边,穹顶是暗沉的蓝。少聿在黑暗中抬目看着他,冷冷道:“你想怎么做?”
晏桑收起笑意,向前走了一步,直言道:“你与天族继续打,给我留足时间,我将整个九州大地吞并。到时候,我们再一同攻上九重天去。”
少聿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仍旧盯着晏桑,认真道:“我有两个条件,放了我母亲玉姬。”顿了顿,继续道:“不要动凰若。”
听到“凰若”时,晏桑不由得一笑,复而点头道:“那是自然……”
云梦泽起了夜雾。
晏桑离开玄宫后,便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去了山林。他走到那棵开满紫花的树下,伸手抚摸着树干:“我的好妹妹,玉姬,我早说了我会将我当年失去的全部拿回来。这次,你的儿子还会成为我的帮手。”
夜无比静谧,高大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一阵沉默之后,晏桑的声音变得幽怨:“是你害死了紫嫣,你就变成这棵树,永远在这里向她忏悔。你与你的儿子同在这云梦泽,却永远无法相认!这些都是我对你的惩罚!不,这些还不够,还有晏辛……”
晏桑在树下站了很久才离去。
不远处,鸾颂立于夜雾之中,冷眼看着晏桑彻底消失不见,他才缓缓走向那棵大树。
夜色深沉,遇莘带着剩余的娥婈氏兄弟驻扎于津水畔,以水为界,暂时抵抗住了南下的邪魔。
连日的对抗已使他疲惫不堪,手下兵将折损颇多,都是些曾经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邪魔撕咬,痛苦挣扎,再变成邪魔,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么久了,人界的战事理应传到了神界,可是始终不见神族的支援,自始至终都是他带着娥婈氏一族在与邪魔抗衡。
由此下去,他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大仇未报,邪魔未除……
身边的兄弟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他孤身坐在帐前失神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娥婈氏的营帐中。
遇莘抬头,便见荣缨出现在了营帐门口。
荣缨看见憔悴了许多的遇莘,鼻子一酸,一头冲进他怀中。
帐中灯烛轻晃,映出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许久之后,荣缨才抬起头道:“凰若带了女娲石来,将一部分凡人护在百里之外的结界之中。”
遇莘点了点头:“她做得对,那我便带着剩余的弟兄挡住南下的邪魔,只恐怕抵挡不了太久。”
荣缨立即道:“我陪你一起。”
遇莘却摇了摇头,扶住荣缨的肩膀,认真道:“你得回去寻求天界支援,今夜便去。”
荣缨心疼地看着遇莘,成亲这么久,她从未见过他这副落魄憔悴模样,她伸手摸上他长满胡茬的下巴:“无论如何,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遇莘低头看着荣缨,点了点头。
荣缨自是知道若是自己留在这儿,等不来援军,他们也至多只能坚持两三日。她只有回去搬救兵,才能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才与遇莘见面,又要分开,她心中难免伤怀,泪光闪烁道:“那你一定要等我。”
荣缨离去没有多久,遇莘便受到了魔族的伏击。
破晓之时,成千上万的魔军越过津水,围住了娥婈氏的军营。
遇莘见势不妙,带着几名亲信挡在阵前,催促军中年纪轻的将士先突围离去。
云中不知谁人一声轻笑,琵琶声起,邪魔闻声而纷纷向娥婈氏将士逼近。
金玉柳抱着琵琶从天而降,唇边笑意盈盈:“你们谁也逃不了。”
荣缨离开遇莘之后,便回到了凰若跟前。
送去天宫的信已有一日,仍没有等来天界的援助,荣缨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抹了把泪,毅然决然回了汨水去娘家搬救兵。
凰若招来烈火,打算亲自去求各神族支援。只是一到天宫,便得知天君去了东始山,与几位神族首领共同商议诛魔之事。
她心中焦急,立即要去东始山。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溪谷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那温柔的语气道:“娥婈氏如今已经彻底败落,恐怕没有谁愿意为了你们去沾染人界之事。”
她如今已经得了天后允许,长住在天宫。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凤族的端阳,她早就做了天族太子妃。
“人界之事难道不是六界之事吗?”凰若回头看向溪谷,以往她只是觉得溪谷爱教唆绿央使坏,如今听溪谷说出这样的话,她真觉得对方自私狭隘至极:“晏桑势力日益壮大,若他得了整个人界,下一步定然是诸多神山。”
她不想与溪谷纠缠,正打算离去,却见端阳正快步朝她走来:“女尊!且慢!”
端阳喘了口气:“如今天兵皆在云梦泽,我已经派了神侍给殿下送信,只是从四海各大神族调兵,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等凰若说话,端阳继续道:“如今天宫有我从凤族带来的三百名精兵,女尊带着他们先去增援二殿下,我替女尊前往东始山,去请诸位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