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桑以玉姬为威胁,成功从少聿手中逃脱后,便去了凡界云州。
他自知自己如今是人人喊打的处境。他从无极之渊逃脱,想必天君很快会知道他就是琴川,他们不睦已久,天君晏辛定然不会放过他。
因嬛衣之死,娥婈氏只恐怕想要将他挫骨扬灰。
至于少聿,他不过是碍于玉姬安危姑且放他一马。如今少聿已知玉姬在他手上,只恐怕会时时刻刻盯着他。
只是他如今伤势严重,不宜奔波,只得姑且藏匿于凡间。
这时,金玉柳端着妖血上来,柔声道:“自从此处点了息魇灯,方圆百里的妖物几乎绝了迹,这是我从城外猎杀的一只道行不高的蛇妖,主人先用一些吧。”
晏桑从金玉柳手中接过那碗血,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
金玉柳低眉顺眼地走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药膏,替他受伤的左眼上药,动作极其轻柔。
晏桑抬起眼,隔着铜镜看着金玉柳。
肤白胜雪,曲线玲珑。
一个举止风流、容颜娇艳的女妖。
她跟了他许多年。
晏辛即位之后,他便做起了闲散神君。为了避嫌,这几万年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四海云游和结交女人。
金玉柳是他在云州无意中救下的一只柳树精。
这些年他身边培养了不少妖魔,没想到,最忠诚的还是她。
他看着金玉柳将雪白的缎带替他系在伤眼之上,道:“去将那只涂山狐给我找来。”
临江酒肆。
缓缓驶过的画船上时有娇声软语传来,胆大些的花娘站在船外不停地朝酒肆二楼那俊朗的白衣少年招着手。
明月清风江岸,酒肆二楼,鸾颂半靠窗户而坐,脚边零零散散放着几只空酒壶。
他已宿醉多日,眼下因醉酒而通红,经江风一吹,有一种撕裂的疼。他将双手垂在膝前,耷拉着脑袋,对花娘投来爱意视而不见。
一阵风吹来,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甜腻的异香,鸾颂在醉意中抬头,便看见了金玉柳。
金玉柳俯下身,将红唇凑到他耳旁:“不愧是涂山氏的后人,瞧瞧有多少花娘喜欢你。”
往日在云州章回楼时,鸾颂也常来找她。虽她知鸾颂心中对她无意,她亦对他无情,两人还是逢场作戏般好过一场,每次见面时她也乐意凑近他去逗一逗他。
可此时,鸾颂却挥手推开了她。
金玉柳被推开后,抬手抚了抚鬓上珠花:“主人让我来寻你。”
鸾颂将头靠在窗上,恹恹道:“你回去吧。”
金玉柳倒没有想过向来乖顺的鸾颂会拒绝,毕竟往日他在晏桑跟前像一只狗一样。她不由得猜测:“因为嬛衣?”
听到嬛衣二字,鸾颂抬起眼,眼底皆是难掩的郁色:“滚!”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金玉柳见软的不行,上前提起鸾颂的衣领:“你就是主人的狗,如今主人需要驱灵之术!你若不交出来,我便扒了你的狐狸皮!”
说着,便将长长的指甲刺入鸾颂的脖子。
鸾颂也不反抗,行尸走肉般任凭血液滴到自己的领口。
这时,青媚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金玉柳,护住了鸾颂:“殿下,殿下。”
而鸾颂,就如被吸光了精气一般,木讷地跌坐在地上。
金玉柳打量着青媚,突然问道:“这是你的新欢?”
鸾颂没有说话。
金玉柳笑了笑,一把将青媚拽起,死死控制在自己身边:“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不能带着驱灵之术去见主人,便等着给这个女人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