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奉命观礼,我同他站在一处,看着公主和自己父亲一般年岁的人成亲,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怎么?同情她?”三皇子一如既往的一脸温和,可嘴角处却含了几分讥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什么好同情的。”我不由往大氅里缩了缩脖子,临近冬季的草原真是冷啊,风吹的刺骨的疼,感觉脸蛋子就像被刀割了一般。
“皇家儿女,如不能掌控别人,就只能被人掌控。”三皇子面上端的一副得体的神情,语气却是冷淡疏离,仿佛出嫁的不是他的亲妹妹。
“礼成!”远处礼官一声长喝,回荡在宽阔的草原,远处的雄鹰振翅飞起,一声声苍劲的鸣叫响彻整个大地,就此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大祭司,自从上次之后就甚少见到他,按说这样的场合,他不应该不在才是。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抬眼看去,高台上一身民族嫁衣的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我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之后西部具体的事宜就有专人接手,之前的西部理事徐进忠被师父料理以后,再下派的官员是闻人语这边的人,若是有什么变故,三皇子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我们定在三日后启程回京,叶振声遵旨驻守西部,除了送亲的官员,和我们一起回去的还有薛青桐。
三日后,我们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我掀开车帘看了看外边,依旧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公主嫁入西部之前就没见他了,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也一如既往的什么事都不会和我说,只是现在我们要启程回去,却还不见他,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马车“笃笃”的走起来,我透过车窗回首看向矗立在草原上的王庭,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这一路走来,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么,三皇子此次更是功不可没,等回了京自会有大批的赏赐和富贵等着他,他离那个位置又跨进了一大步。
可我呢?我放下车帘,微微垂了眸子,那日我同师父说想要回青梅去,可他一声不吭,并不理会我,想是并不愿意就此回去。想到这里,我不由微微一叹,身边的三皇子转头看我一眼,神情中都是讽刺。
回去时也算轻车熟路,况且三皇子此时乃是大功臣,所到之处无人敢怠慢分毫,我们回去的时间竟然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当我们的马车马上即将抵达宫门,我掀开帘子,竟发现皇帝正亲自领了众大臣和宫妃皇子们在宫门口相迎,这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可谓是极大的殊荣。
“我儿辛苦了,此次真是大功一件!”
皇帝一见三皇子立刻上前,三皇子也忙上前行礼,我跟着跪倒,听三皇子用恭敬的声音对皇帝说道:“儿臣幸不辱命!”
“快起来,自家父子,不必行此大礼。”皇帝伸手扶起三皇子,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们众人跟着谢了恩,我稍稍环视一周,高筝和五皇子这母子俩都在,却不见闻人语。按说她的儿子立下这样的大功,她该最是得意,如此出风头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人影了呢?
三皇子显然也发现了,于是问道:“父皇,怎么不见母妃?”
“你母妃身体柔弱你也知道,你这一走就是小半年,你母妃忧思伤身,以至卧床不起。”
三皇子听见面上立刻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正想开口询问却被高筝打断:“秋日风凉,三皇子一路舟车劳顿,又在这宫门口吹了这会子风,有什么话还是回了宫再说吧。”
皇帝点头称是,三皇子敛了神色,恭敬的应下。我抬头看了一眼高筝,她看似得体的笑着,可却笑不及眼。此次西部之行,为三皇子的登位可是添了一把好火,可高筝和五皇子对三皇子的几次暗算都没得逞,最后就连自己的嫡亲女儿,妹妹都保不住,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后只怕是更要对三皇子母子恨的牙痒痒了。
思及此处,我心头忽然“咯噔”一下。闻人语看似柔弱,可绝不是弱不禁风之人,她为人狠绝,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怎会因为想念儿子就卧床不起?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师父不见的这些时日,莫不是先回了京?
我想的入神,一时没有注意身前的三皇子已经停下了脚步,就这样直直的撞了上去。三皇子忙转过身来扶住我,语气关切的问道:“没事吧?可有伤着?”
“没…没事。”我抬头看到周围的人都对我投来情绪各异的目光,于是伸手把三皇子的手推开:“是我走思了。”
“这小半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辛苦你了。”
三皇子看着我,一脸愧疚,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可是叶振声家的?叫什么名字?”皇帝转头看着我,我忙上前一步,老实恭敬的回答道:“回陛下,妾名叶念初,正是叶振声之女。”
“嗯。不错,叶振声教女有方啊。”皇帝轻轻吐出一句话,虽说是夸奖,可我却听着有些别扭。
我忙应付几句,众人总算将注意力从我身上收回去。三皇子跟着去了皇帝的书房汇报关于西部的事,我则被安排在一处宫殿,有专人伺候着,只等三皇子出来和他一同回府。
三皇子出来时已经接近傍晚,我们坐在马车中慢慢往回走,三皇子脸色一直不善,似乎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
“母妃出事了。”
我闻言心头一惊,继而很快平静下来:果然,在宫门口时未见闻人语,说她身体不适应该都是皇帝的说辞。
“出什么事了?”我暗自镇定,面不改色的问道。
“母妃母家被人参奏,结党营私,与官员勾结,私相授受,贩卖私盐。”
“可知是何人所奏?”
三皇子轻蔑一笑:“还能是谁,不过是高贵妃和老五耍的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