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走出多远,就见薛青桐朝着这边慢慢走过来,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与我对视上的一瞬间他愣了愣,明显的脚步加快朝着我走了过来。
“你…”
“西部的小公主晕过去了,就在那边,你快去找人过来。”他才一开口就被我打断,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我面前。
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他垂了眼睛慢慢说道:“流云剑乃千年寒铁所制,属性阴寒,被它所伤,伤口不易愈合,这个药你拿着,可助你伤口好的快些。”
我讽刺的一笑:“你可别忘了这伤是拜谁所赐。”
他听了手却还是伸在半空中,我不做理会,径自绕过他往前走。宴会场上仍旧热闹非凡,舞女们正卖力的扭动腰肢,宴会上的馨香味道让我不由一阵作呕。
“去哪了?”三皇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他的一只手扣在我的肩膀,掌下用力让我不能逃脱。我伸手去掰开他的手,两人都暗自较劲,谁都不愿意先撤手。
“三殿下。”一个声音从一边传来,薛青桐拿着酒杯站到我们身边,三皇子这才换了一向伪善的面孔,扣着我肩膀的手也放了开来。
“薛世子,许久不见。”三皇子对他举了举酒杯,薛青桐回复一个礼貌的微笑,两人在一旁寒暄了几句,我喘了口气,有些不解的看着薛青桐:明明一直为难我的是他,如今为我解围的又是他,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场各怀心思的宴会终于结束,我与三皇子走到门口打算坐着马车回去,就看见叶振声站在一旁,他见了我二人便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来,对着三皇子拱了拱手:“殿下。”
“叶将军不必多礼。”三皇子伸手虚扶:“叶将军特地在此等候,可是有什么事吗?”
叶振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三皇子眼风一扫,我心里“嘁”了一声,径自上了马车。
我坐在马车里,听着三皇子和叶振声的对话,不过是叶倩容肚子月份大了,对三皇子如何如何担心,想着让三皇子早些回去。就这点事当我稀罕听一般,习武多年,耳力早就不同于常人,他们这般支开我,即便是坐在车里也如同附在我耳边一般。
我走思片刻,也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回过神时只听三皇子温和的说道:“念初,她很好。”
我听了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语气温吞暧昧,让叶振声听了,定会以为我们之间相处融洽。
“能伺候殿下,是她的福气。”
叶振声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可是听起来却没那么高兴。也是,我一个侍妾,如今这小半年都陪在三皇子身边,虽也是他的女儿,可怎么也赶不上叶倩容,只怕是担心我分了叶倩容的宠吧。当初认下我这女儿,让他赚足民心,可实际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府上多添了一副碗筷而已。
叶念初啊叶念初,亏的我顶替了你,不然你这老爹只记得叶倩容,对你这个半路捡来的便宜女儿这般无情无义,你怕是也要伤心了吧?
“念初,你下来,为父有话对你说。”
半晌,叶振声的声音响起,三皇子亲自撩起车帘扶我下去,动作自然,就仿佛我们是彼此恩爱的夫妻一般。
“叶将军和念初有话要叙,那我先在车上等候。”
三皇子温和有礼,若不是如今这番情形,我只怕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父亲。”我语气冷淡且疏离,叶振声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叹了口气总算说了一句关心的话:“跟着殿下这些日子,你也算受苦了,眼下看着清减了不少。”
“劳父亲挂念,父亲有事不妨直说。”我懒得和他周旋,干脆直截了当,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圣上有意派我驻守西部,待公主礼成之后,便不能同你们一起返京了。”
然后呢?我直视着叶振声的眼睛,也不接话,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与三皇子情深意笃,倩容…她到底是你妹妹,如今又有了身孕,日后若是任性,你多包容她。”
“我若不肯呢?”我看着叶振声的模样,忽然来了兴致。
“你…”叶振声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微愣之后面上带了薄怒,之后又耐着性子对我说道:“她要任性,你不要理会就是了,若是太过分了,尽管写信来说与我。”
我听了不由撇了撇嘴:跟你说有个屁用,远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不懂吗?更何况我看你根本就没想管。大概是我的沉默彻底激怒了叶振声,他忽然甩袖强硬的说道:“不论如何,倩容才是府中当家主母,你切不可恃宠而骄,到时姐妹相争,丢了我叶家颜面!”
“就算父亲不在京中,还有长公主为妹妹撑腰,实在不用把我一个小小庶女放在眼里,更何况父亲也说了,妹妹才是主母,我一个侍妾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哪里还能欺负了她去?”
叶振声被我一顿抢白说的有些怔愣:你口口声声要我包容,实际是怕我得了三皇子宠爱欺负了你那掌上明珠吧?
“父亲若是没有其他要交代的,我便先走了,殿下还等着呢。”
说完,我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自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笃笃”的跑起来,三皇子才收了一贯的温吞,脸上还带着几分讥笑:“怎么?多日不见,叶将军没好好和你叙叙父女之情?”
我斜他一眼:明知故问,以他的功力不会听不到我们说了什么。我身上乏累的紧,于是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半晌,三皇子幽幽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那声音里带着的情绪我第一次在他那里听到,不是刻意的温吞,更没有发癫时的戾气,很轻的音调里带了些许的委屈,无奈,自嘲,多种情绪交融在一起,说不上来哪种情绪更多,只是让人闻言心头生出一些不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