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啦,我来啦!”
向元灵的声音远远传来,不一会儿就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怎么样,怎么样,呦呦你赢了没有?”
话音未落,就看到流血倒在地上的江悦儿,顿时兴奋地高举着右手一蹦三尺高:“耶!我就知道呦呦你最厉害了!”
江悦儿白了她一眼,眼见周围起哄声愈高,她撑着剑缓缓站起,头低垂着,掏出一只乾坤袋扔到了擂台上,声音仍旧高慢:
“十万灵石,自己点清了,可别说我欠你的。”
但那装满灵石的乾坤袋却被一脚踹了回来,鹿呦的声音恬淡却也透着一股傲然:
“给人东西,应该双手奉上,不懂这个道理吗?还要我教?”
“你!!”
江悦儿又是一阵气恼,虽然这些年她在宗里已经收敛了不少大小姐脾气,但又何曾被人这样下过脸子,当即就想拂袖而去,管他什么赌约不赌约的,可骨子里的骄傲却让她的脚扎根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江悦儿,你不会真想耍赖吧?”顾景明不知何时来到了台下,抱臂而站,语声嘲弄,“虽然江家确实不怎么样,但我还从没见过哪个江家人像你一样输不起的。”
薛玉宸站在他旁侧,没有说话,目光越过江悦儿笔直望向台上少女,朝她咧嘴一笑,露出齐整整的一口白牙,看着轩昂俊逸而又疏朗阳光。
鹿呦回他一笑,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耳根薄红。
江行舟却仍留在观众台上,死活都不肯下来。
江悦儿回头一看是顾景明,就更觉堵心,身体站的更直,冷声道:
“我江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儿说三道四,我何时说过我不履约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着,不过是一时输了罢了,我江悦儿作为江家嫡四小姐,有什么可输不起的。”
说罢,捡起地上的乾坤袋,撩起衣摆大步跨上擂台,凛着眉目,深吸了口气,直直看了眼鹿呦,身体微躬,双手捧着袋子递了过去,正声道:
“之前是我多有得罪,不该不知详情就跟着别人一起污蔑和造谣你,愿赌服输,我跟你道歉认错,对不起!”
语末,郑重鞠躬一礼,态度却还算的上诚恳。
鹿呦接过乾坤袋,手指勾着袋子上的缨绳轻轻转动,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盯着她,缄默不语。
江悦儿咬了咬牙,双手掐握成拳,狠狠闭了闭眼,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瞬间,周围喧嚣声尽数不见,羞耻感近乎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却又出奇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作为江家人的傲骨不能丢。
心跳沸烈,干咽了咽喉咙后,双手合十,顿首于地,‘砰’地一声磕了一个响头,“我错了,对不起!”
‘砰’地一声,又是一个响头,“我错了,对不起!”
直到磕完最后一个,利落地爬起来,脸色却平静许多,好像迈开认错那一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头仍高昂着,回头朝着台下众人扫视一圈,语气仍是倨傲:
“答应她的赌约我都做到了,是我有错,而非我江家有错,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又转回来,恶狠狠地看了眼鹿呦:“你也给我记住了!”
鹿呦却朗然一笑,眉眼明澈:“这么干脆爽快,倒是让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江悦儿别过头,冷嗤一声,伸出手:“切,稀罕,把打神鞭还我。”
“这个嘛……”鹿呦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根黑色的鞭子,“若我猜的不错,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从江家偷出来的吧?若由你还回去,大抵是会挨罚的吧?不若我先替你保管着。”
江悦儿皱眉:“你到底是谁?”
鹿呦勾了勾唇:“以后你会知道的。”
江悦儿不屑:“故弄玄虚,不说我也能猜到,不过就是……”说到这里,看到台下一众的人噤了声,傲然地抬了抬下巴,“那你可要保管好了,若是弄丢了,江家可饶不了你!”
鹿呦只是轻笑着耸了耸肩,垂眸看了眼手里的鞭子,眸底划过一抹沉思。
江家老祖的遗物,会是江岳留下的东西吗……
江岳,洛青云和玉衡上仙,还有那只紫狐狸,两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既然事情已了,两人也不便再在台上久待,江悦儿先一步飞下擂台,鹿呦正要紧随其后,就见刚飞下去的江悦儿脚步猝然一顿,身体一僵,垂在腰间的长发‘轰’地一声无火自燃,刹那就烧至头顶,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就烧了个精光,只余光秃秃的一个脑瓜仁儿。
这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周围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江悦儿先是一愣,随后摸了摸光滑的、还在冒黑烟的脑袋瓜,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然爆出一声尖叫,身体颤抖着,嘶声力竭地暴吼道:
“啊啊啊!!谁?!到底是谁!!!”
没人回应,江悦儿本想再回头质问一下鹿呦,却实在抵不住周围人怪异无比的目光,捂着脑袋,掐了个御剑术,‘嗖’地一下就蹿飞了出去。
而在此之前,本是一脸懵然的鹿呦 ,不经意地抬眸间,不知怎的就那么巧,正好看到某人曲起施法,还未来得及放下的两根手指,细白纤长,骨节分明,再往上,是那清冽如雪的下颚,和还未收起的、一看就觉得痞坏恶劣的笑弧。
似是感受到她目光,青衫少年表情顿了顿,嘴角一滞,手指倏地往回一收,握了握拳后,又若无其事地往身后背了背,朝她淡若清风般地笑了笑,好像刚才的事儿全然不是他干的般。
鹿呦:“……”
鹿呦一下去就被向元灵挽住胳膊,兴奋激动地问她是怎么把江悦儿打败的,又问刚刚烧头发那一手她是怎么做到的。
鹿呦否认:“额……不是我……”
但显然没人信,火灵术大家都会,可刚刚那个术法显然比火灵术要高级的多,一般只有高阶弟子才能习得,鹿呦师承长泽风,学的比他们多些也正常。
顾景明和薛玉宸两个也凑了过来,正要跟她说话,面前的少女却被人轻拉了一下手腕,裙摆一转,转眼就到了另一边。
那少年眉似远山,眼若乌玉幽潭,虽着素衫青衣,却遮不住眉眼间昳丽的颜色,嘴角轻勾,又勾起抹绕指柔般的情意,绝滟之姿,般般入画,声音也低醇好听,让人耳朵都一酥:
“师姐,我找你有事相谈,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