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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小师叔的到来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一弯新月如钩斜挂天际,月色清冷如水,溶溶倾泻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中,山脊冥蒙,幽光淡淡,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寂静中,苍青色的峰峦间忽然刮过一道风,若怒色的涛澜卷着骇人的声浪从远处荷荷滚来。

    狂风呼啸,林木摧折,铺天盖地的威压如急湍的洪流轰然压过天地,万兽惊醒,发出此起彼伏的嗥叫声,又在下一瞬间软匍于地,噤若寒螀。

    正在屋顶修炼的两个少年顷刻察觉到了不对,凛然睁目,抬手祭出泛光的银剑,可还没来得及拔出剑鞘,神思便是一恍,猝然倒在了地上。

    一道玄黑色的人影,轻盈若烟岚云岫,飘然落在院前。

    清癯挺拔的身姿,萧萧若风下松柏,他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寒雾,倾泻如墨的长发凌乱地散于腰间,若雪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抬头,透过染了白霜的眼睫,目光静悒地看向前方。

    “阿吟……”

    银色的月光下,屋前的花枝或浓或淡地挂在檐前,被清冷的风一吹,粉色的花瓣宛如薄雾般轻轻飘散而来,落在他宽秀的肩头。

    先前还狂躁的心,似乎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他轻轻推开门扉,缓缓步入其中。

    -

    云晨倒下了,但姬怀朔却还清醒着,灵海里,他战战兢兢地把身体埋在沙地里,唯恐被眼前的人发现踪影。

    这可是,合体期的修为!!

    一个念头,便能让他灰飞烟灭,哪怕是他活着实力最强盛的时候,也不一定打的过此人,又遑论现在?

    姬怀朔只恨不能把自己化成空气才好。

    此人是谁?为何会来此?难道是这几个小崽子的敌人?要不要现在弃了这具躯体直接逃跑?

    不行不行,若是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姬怀朔心惊胆战了半天,却发现人家压根没鸟他也没鸟云晨,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内。

    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人伸手抚摸上了床上少女的脸颊。

    只此一眼,他再也不敢看,牢牢固住神识在沙地,一动不敢动。

    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我去,难道这也是那个小丫头的爱慕者?云晨这小子危矣啊,合体期的大能他怎么能争的过?搞不好小命都得丢,不行不行,我得劝他离开,免得带累我。”

    想是这么想,可念及那少年执拗的性子,他又觉得劝他离开这事儿没谱。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夺舍或者用什么别的办法搞个肉身吧。

    -

    房间里,鹿呦还挣扎在噩梦里,梦里的云義实在太过可怕,她吓得冷汗连连,小脸映着月光,白煞煞的一片。

    “不要,不要……”

    在梦里的云義压下来那一刻,她猛地惊醒过来。

    四周安静的可怕,她喘了口气,下意识拍了拍胸口,想安慰一下自己受惊过度的小心脏,结果刚刚抬起手,汗毛悚然一立,恐惧不可抑制地蔓延全身。

    骨节纤长的手指,带着冰冷的温度摩挲在她脸颊,那人身上清冽如雪中白梅的冷香近在咫尺,萦绕难消。

    瞳孔骤然紧缩,她似是完全惊住,失声了一般,只能僵着眼睛,愣愣地转头,看着那只皓白的手腕发呆。

    鹿呦本就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如今噩梦的对象竟然就在旁边,差点没给她吓的魂飞魄散。

    好半天,她闭上眼睛,飞快地揪了一角被子拉过头顶,自欺欺人地嘟哝:“都是梦,都是梦,我果然还没有醒过来,太可怕了,我竟然会做梦中梦……”

    “所以,你梦见我了?”

    清凌凌的声音,清晰沉澈,仿若一涌冷泉击碎在石壁,冷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鹿呦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地她龇牙咧嘴。

    很好,真的不是梦!!

    她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争斗,半晌,调整好表情,才缓缓拉开被子,扬了个清甜无害的笑容,口气夸张道:“云师叔呀!咦,您怎么会在这里的呀?”

    他垂着眼,静静地看她。

    低直的长睫在淡红的眼睑处拓下细密的青影,狭长清冷的眸底漫着深不见底的墨色,有什么辨不分明的光影细微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拖入其中溺毙。

    见他有些奇怪,鹿呦愣了愣,试探性地唤:“师叔,您……”

    身体却在下一刻,倏然落进了一个冷香扑鼻的怀抱。

    他紧紧拥着她,身体轻轻颤抖着,将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不知名的情绪在泛滥,一颗心,仿佛在拥抱的此刻,才算有了归宿。

    “是你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涩哑,像是磨过砂纸的碎片,在一点点割断绷紧的思弦。

    推拒的手指蓦然僵住,她微微张着唇,怔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回应。

    半晌,她动了动僵硬的唇角,声音低慢的不自然,“您、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云義闭着眼睛,压抑的情绪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声音也在瞬间冷沉下来,他抓着她的肩膀,指骨紧压。

    “你所谓的前世究竟是什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梦里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心陡然沉到了谷底,她眼神泛起显而易见的慌乱:“什、什么前世,什么梦?你在说什么?你是我师叔,我是你的师侄啊,你……”

    冰冷的手指按上她淡红的唇瓣,他看着她,眼底有着薄薄的红翳渐渐浮漫了上来,声音有些哽咽,不成调,语气笃定:“除了你,不可能还有别的人。”

    心慌促的不成样子,鹿呦眸光凌乱非常,难道,难道这厮想起来所有事情了?

    不会吧,不会吧!

    完了,完了!

    彻底完了!

    鹿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除了害怕,惊恐,还有一种对于这个操蛋崩坏世界的悲愤。

    所以他们渡个劫就能想起前世的事了?那她还重生个什么鬼啊!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不对不对,冷静冷静。

    听这厮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和陈最一样,只是梦见了一些零碎的片段,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应该还能再忽悠一下的,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鹿呦暗自吸了口气,扯了个清浅的笑容出来,装作若无其事道:“小师叔,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什么梦不梦,前世不前世的,您不会跟我刚刚一样,做了个噩梦吧?”

    “噩梦?”

    薄红色的眼睑微微下垂,他轻扯嘴角,声音低哑至极,“所以,我在的你心里只是一个噩梦?”

    “。”

    不是,这哪儿跟哪儿啊这是?

    “我……”

    她还要再说什么,眼前的人却已经不愿再听下去了。

    他手指一攥,轻轻将她捞进了怀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鹿呦只感觉眼前花了花,下一秒人便出现在了千米高空。

    周围冷风嗖嗖,月华如练,深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棉絮般的云朵,低矮的仿佛触手可及。

    云義抱着她,站在一朵晶莹剔透的青色莲花法器上,低头一看,脚下便是万丈深渊,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若是以前,她必定怕的不行,但现在她也学会御剑了,所以便只是惊了一瞬,只是她不懂,这人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