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
红楼外的丛林中,一道金色的影子从趴在地上的少年身上窜出,身上背着的小布袋塞得鼓鼓囊囊。
两只小爪子还抱着个精致的纳戒。
小金毛看看手里的纳戒,又看看地上被揍的惨不忍睹的尚元洲,小爪子一甩,就把那纳戒甩到了他脸上。
随即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地朝街市走去。
它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
“哼,让你欺负主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它离开后半晌,尚元洲才彻底清醒过来,竭力拿出自己的玉简给自家大师兄发送了自己的位置,便躺回了原地,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刻钟后,秦墨急急忙忙找了过来,用灵火照亮他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墨看着尚元洲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满脸的惊愕与愤怒。
“元洲,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如此模样?”
尚元洲虚弱地长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说道:“鸦……鸦羽宗……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邪魔歪道,我周身一点灵力,半点都使不出来,硬生生被他们打成了这个样子,大师兄,你得帮我报仇……这笔账,我们天音宗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灵力使不出来?”
秦墨重复了一遍,大惊,“那你可有看见一只金色的老鼠?”
尚元洲一只眼睛肿得青紫,另一只眼睛瞪大了来,忍着浑身的巨痛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老鼠太邪门了,不仅会说话还会飞,他们这么破一个宗门,怎么会有高阶灵兽?而且那老鼠还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了他的主人……我太冤了!”
秦墨脸色大变,那日在星渊森林,那只金鼠的确是跟着鸦羽宗的人出去的,难道他们宗门当真契约了那个神兽??
正想到这,一旁的尚元洲继续说道:
“若是我再见到那老鼠,我定要把他皮给剥下来,太可恶……唔……”
话没说完,秦墨已经从自己纳戒里头拿出一颗疗伤的丹药塞进他嘴里,“你先别说话了,先疗伤。”
尚元洲把丹药吞下,浑身的青筋暴起:
“不,我就要说!你看看自从迟夭离开宗门加入鸦羽宗以后,给我们惹来了多少麻烦?今日他们竟然还当众对我对我行凶!”
“你说她是不是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报复我们天音宗!等我伤好后,我一定要去找她算账,让她知道背叛宗门的下场。”
秦墨听着尚元洲的话,脸色沉了下来:“元洲,住口,你这冲动的性子着实该改一改了,今日若不是你主动蓄意挑事,他们又怎么会把你带到这里对你动手?”
尚元洲却根本听不进去,他怒视着秦墨:“大师兄,你是不是还念着旧情?迟夭早就不是我们天音宗的人了,她现在是我们的敌人!你别忘了当初她离开宗门后,对我们做事多么决绝,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师兄弟放在眼里!”
秦墨怒斥道:“住口!元洲,小夭她虽然性格倔强,但心地善良,绝不是那种会无端报复的人,反而是你,多次去挑衅他们,人家又怎能容你!”
没等他说话,秦墨又紧紧盯着他,眼中燃烧着怒火,大声质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大长老的花瓶被打碎那件事吗?明明你看到了是何人所为,却在师父面前故意误导,让大家误以为是小夭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听到他说起这件事,尚元洲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当时情况那么混乱,我怎么能确定到底是谁,记错了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秦墨冷哼一声:
“记错了?元洲,你别再狡辩了。当时打碎花瓶的人明明就不是小夭,只因你在大长老院子门口看到了小夭,你便向师父和大长老汇报,一口咬定是小夭打碎的花瓶,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小夭的感受?”
“她被师父误会,受了多少委屈,你可都知道?师父和师母直接把她屋子里的东西全数取走了,每月只给她一颗下品灵石,她住的屋子,你可曾进去过?家徒四壁,冬日只有一床薄被,连几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这都是拜你所赐!”
“可你,身为她的师兄,她对你信任有加,你却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栽赃她,然后心安理得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你可曾有半分后悔?!到如今,你还不肯说清楚,当初打碎花瓶之人,到底是谁吗?!”
尚元洲眼底满是震惊,迟夭可是宗主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住在那样的环境里,大师兄一定是在骗他……
“我所说的话,字字都是事实!若你不信,回宗一看便知,你跟我说,当时打碎花瓶的人,到底是谁?”
秦墨紧紧盯着他,语气强硬,未曾有半分退让。
尚元洲低下头,抿唇沉默不语,从齿间挤出三个字,放弃了抵抗:“是……阮阮。”
当时阮阮来找他说自己不小心打碎了师父的花瓶时,被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都在发抖。
于是他带着阮阮回大长老的院子准备承认错误,却看到小夭在院子门口驻足,还正好撞到大长老回来。
“那日,大长老发了好大的火,认定便是小夭打破了他的花瓶,而阮阮在我身旁,几乎吓得快晕过去,哭着求我不要告诉师父,我一时心软,又觉得阮阮是养女,小夭却是宗主的亲生女儿,想来宗主不会罚得太重,再来小夭平素向来坚强,应该能承受得住,所以就……”
秦墨瞪大了眼睛,他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听到尚元洲亲口承认,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你为了袒护阮阮,竟然在大长老面前颠倒黑白!你太糊涂了!小夭再坚强,她和阮阮一样,也不过只是个孩子,阮阮做错了事来求你,你袒护了她,可你却伤害了最无辜的小夭!”
尚元洲皱起眉头,心中虽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依旧有些不服气,他抬起头看着秦墨:
“大师兄,阮阮的脾性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也是想,不过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小夭是宗主的亲生女儿,就算受点委屈,宗主也不会真的对她如何啊。”
“而且就算当真是你说的那样又如何?从她离开天音宗以来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够证明她根本就对天音宗没有半分情谊吗,你为什么现在处处都要帮着她说话?”
秦墨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心累,他又有何颜面去指责元洲呢,从前他也是这般不分是非黑白……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手上出现一本破旧的手札,叹道:
“元洲,事实如何,我不想再与你争辩了,你好好看看这个,你就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