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何月和大黄起身准备出发,看着手里的信件。
“南庄四位,孙庄一位。先把这四位送到,然后去孙庄,再去城里玩两天就回去……师父会不会揍我?……管他呢,反正是偷跑出来的”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来到洞外。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何月手摇着铜铃走在最前,大黄吊在队尾。远处虫鸣声彼此起伏,近处却只能听见整齐的脚步声。
赶了半夜的山路,终于看见了进庄子的小道,何月抬手扶去额头的汗珠。
“总算是到了,师父这道袍太大了,等找个裁缝铺改一改”。
顺着小道一直往村子里走,何月左顾右盼,这都是哪家的呀?也没个人能问问,正嘟囔着便听到前面有人喊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何月立马追了过去。
“打更的师傅,我是来送苦人的,能麻烦您帮我指下具体人家吗?”。
打更的回头打量眼前的小姑娘:以前送苦人落叶归根的一直是那老道,今天怎么换成小姑娘了?不过这大黄狗倒是没变,心下了然。
“小姑娘,你和之前送苦人的老道士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师父,近日有事,便令我来送苦人。”
“行,那你把苦人的信息给我,我去通知它们的家里人”。
打更人是个热心肠,何月感激的把四位苦人的信息递了过去。待打更人拿过信件仔细看了后说道
“最南边有一个窗子全部被木板钉死的房子,是专门给苦人留宿的,小师傅先带他们过去,我这就去通知各家过去领苦人!”。
何月忙点头致谢,带着苦人往南走去。走了一会便看见了打更人说的房子。
何月来到门前敲了4下,便推门走了进去。进屋焚香,便盘膝坐下等着苦主来领苦人。
不多时便听见门外传来哭声,期间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想来是苦主来了。
何月刚站起身,苦主们便赶到门前,一个个眼眶通红。何月上前安慰了几句,便在每位苦人的嘴里放了铜钱,向苦主交代禁忌,便由苦主将苦人各自带走,回去安葬。
人都走完,打更的师傅上前把几块碎银子递给何月。
“小师傅,这是各家苦主让我交给你的酬劳”。
何月拿着银子给打更人递了一块道
“感谢师傅帮忙通知各家苦主,这是给您的辛苦钱”。
打更人连忙摆手“这都是应该的,咱们这儿偏僻,想去外省闯荡的人有不少,却因为各种遭遇留在他乡回不来,还要辛苦你们了!看你身后还有一位苦人,小师傅待会去庄里吃饭,然后好好休息,晚上好继续赶路。”
说罢便抬腿向外走去,嘴里还叹息着“唉!落叶归根啊!”
天色大亮,何月叫起大黄“走,去庄子里买些吃食。”
一人一狗走在街上,路过几户人家时,看到大门上已经挂起的白绫,还能隐隐听见哭声。不由感慨道
“人生自古苦离殇,怎能使人不断肠。世间最苦为何事,阴阳两界路茫茫。”
感受这阴阳两隔的气氛,何月兴致不高,买了些吃食便原路返回。
路过一户人家,院子里一男孩看见何月便跑了出来拦在何月身前。
“姐姐,你能教我本事吗?”
何月见男孩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白白胖胖的挺招人喜欢,便回道。
“你想学什么呀?”
“我想学姐姐带苦人回来的本事!”
何月诧异,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妇人的声音。
“狗蛋,不要打扰小天师”说着人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没事,我挺喜欢小狗蛋的”
“小狗蛋,你为什么想学赶尸的本事呀?”
狗蛋眉眼低垂眼框发红,却是对着妇人说道
“娘,我想把舅舅接回来”
何月微微皱眉,妇人赶忙解释道
“小天师勿怪,实在是狗蛋舅舅在的时候最疼爱他,他舅舅迫于生计去了外地,没想到,三年前同乡却传回信,说狗蛋舅舅遭了土匪回不来了”
说着便红了眼眶。何月正想安慰,便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刻薄的声音。
“呸,死那么多年,尸体都找不到,恐怕早烂没了,还想接回家。”
何月回头便见隔墙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狗蛋妈气急,上前便道“李丽,关你什么事,我家的事你插什么嘴!”
李丽上前阴阳怪气道
“毛都没长齐,还想学赶尸?成天和死人待一起,早晚步他舅舅的后尘。小小姑娘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赶尸,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咋,没人了吗?”。
狗蛋娘是个老实忠厚的人,虽气的面色通红却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何月瞄了瞄李丽,见她牙细且密,又参差不齐,小鹰钩鼻,却不见鼻孔,主 尖酸刻薄,损人利己。
何月年纪本就不大,也是牙尖嘴利的主,加之本就兴致不高,经李丽这一闹,又说中何月心中的伤痛,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天灵盖,张嘴便道
“你骂我,我抬头,你娘生了一窝猴;有胖滴,有瘦滴,嗨,你娘不是人揍滴!”。
李丽两眼一瞪,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嘴这么厉害。何月见她愣住,又张口道
“妻贤祸事少,你男人命不好!”
刚一说完,李丽像发了疯似的冲着何月伸手就要抓何月头发。
何月打小生活在道观,身手还是有的,低头弯腰顺势从李丽胳膊下钻过去来到李丽身后,伸手扯下几根头发往后退了几步,拿出小黄人,卷起头发快速念道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你,没人性,鼻子里面专长痘”
说罢,又退了几步。
此时李丽更加抓狂,转过身来张牙舞爪的抓向何月。
突然李丽捂着鼻子,囔囔着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何月眯着眼睛“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再嘴贱就让你以后都闭嘴!”
李丽面露惊恐,转身向着家里跑去,‘哐’的一声把大门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