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人出现在上海,居然还是特伪的人!
王二毛一时之间判断不清了。
他一边说着顾念同门之谊不会动他,一边又直接跟师父那边打起了对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什么叫满了就结束了!这话听来听去就是句反话,里面的意思是委屈?不甘?解脱?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这人身上有故事,而且,很危险。
“我可以不问你们的事情,师父知道你回来吗?见到他,我该怎么说?”
王二毛决定先放个软档,现在翻脸,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有什么,就说什么。”
“说你威胁我?”
那雕像忍不住肩头一耸,似乎是笑了笑,“你非要这么理解也行,就跟他说:我威胁你了。”
“我现在有七成把握杀你!你受伤了。”
王二毛看出来,他的右肩上有伤,刚才他笑的时候,左肩不自然地缩了一下。
“你有九成。”
“你不怕我动手?”
“你不会的。”
“为什么?我现在没有理由不杀你,你在上海出现,威胁到所有人。”
“青山门不是索命门,你也不会没有脑子。”
王二毛不响,他要真想动手就不会说出来。
“你走吧,你都分不清我是好人还是坏人,还问什么?”
“我只知道你在跟师父对着干。”
“跟他对着干的人多了!”
“你也在跟老百姓对着干。”
“是吗?”
这句又把王二毛问住了。
要说师父那拨人都是老百姓,确实有点违心,他们最多算是代表老百姓而已。可是话说回来,庙堂不是江湖,庙堂之争时,谁都认为自己就是代表老百姓,差别只在老百姓认不认你而已。
“你还认自己是青山弟子?”
“一直都是!”
“青山的三规六戒”
“你太啰嗦了,不像男人!”
“我”
王二毛只好闭嘴,这话若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那是玩笑,若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看法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找到你,是你来找的我。”
这话又听不懂了,王二毛刚想追问,那雕像自己做了解答,“兰花楼的小妹妹说,小菊豆有个相好,提到过住在这一带,我就在这里所有地方都做了记号。”
“你要找小菊豆?”
“我要找的是你,她没价值,现在找到了,就更没价值。”
“你是怎么找到小菊豆的?”
就见那雕像肩头又是一动,王二毛忙自己补充到,“就当我不是男人,这事情搞清楚,我就走。”
“绑炸弹的人我见过,他的行踪很容易查。”
“炸成那样你也认得?”
“这是不是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
王二毛不响。
“我就是黑西装里的一个,你说我认不认得?”
王二毛想起来那天跟着日本军官一起下车的那群黑西装,身材似乎都跟他差不多,很难分辨。
“所以你是故意放他进去炸了那个日本人?”
雕像不再说话了,一团团烟雾从头上冒起。
王二毛等着,他还是不太想走,过了足足五分钟,雕像说话了,“要不,你去车里帮我拿包烟,我们再站一包烟的时间?”
只能走了!
王二毛一路回来,果然在几个弄堂口都看见了二更人所说的箭头标记。
现在只能信他,不然,连夜搬家吗?
这一天,弄得精疲力尽,从蜘蛛精到老狐狸,再到雕像,个个都是神秘莫测。
他现在只想好好躺下,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用脑过度?
开门,进屋,爬上阁楼。
阁楼里灯火通明,小菊豆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几块大洋。
“侬死到哪里去啦!天天半夜回来?侬晓不晓得我在等你呀!”
“侬累了就早点睡好了,不用等我。”
“没良心!女人等男人,天经地义。侬吃过伐?要汰脚伐?这些事情,不要我来服侍呀!”
王二毛笑了,这下倒是要享福了。
“侬跟张家阿婆怎么讲的,现在就能明铺暗盖了?”
“想得美!”小菊豆也是一笑,“我就只是等等侬,侬自己讲,有事情要回来同我讲。”
“讲啥?”王二毛自己都忘了想要跟她讲什么。
“我怎么晓得侬要讲点啥?等一下,讲事情之前,先把钞票交出来!”
王二毛一愣,小菊豆向来只是劫色,现在怎么,还要劫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