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好啊,俺叫刘阿福,是个排长,幸会幸会。”
周胜倚靠在角落里面,周围的班以上的军官都下意识的远离他一点,哪怕周胜的脸庞过于稚嫩,却没有一点小瞧他的意思。
人的名,树的影,周胜自打开战到现在,在这支部队里面也是小有名气的,大概来说就是打仗挺猛的,别看年纪小,确是个狠角色。
再一个就是旧军队里面等级森严,哪怕在落魄,那也是个官,里面最大的那个,自然要显得与众不同一点。
众人隐隐以他为中心,但又摸不清他的脉门,担心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毕竟年轻人气盛不是,再说了,现如今他们这帮人就指望他能带给弟兄们一个出路。
再说了,周胜原本手底下的几个基层军官隐隐将他给包围起来,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根本就不想让有一些不开眼的人过来烦他。
但待久了,自然有人忍不住了,这不立马有人跑了过来询问,这都是老套路了,南方党国那边或许会卸磨杀驴,但是奉军这边不会,毕竟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啥事说吧。”
“咱们的事情啥时候了结啊,都关这么久了,要整编还是要解散啊。”
“谁知道呢,人来可是正儿八经的军队,可看不上咱们这支部队,或许在顾虑什么吧,等着吧,反正有吃有喝的,出去也没事干不是吗?”
“是是是,可浑身不自在啊。”
“那也没招啊。”
“喂里面的,说你呢,新报纸到了,要不要看。”
“要的要的,谢了啊大兄弟。”
久违的大碴子味,只可惜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就跟坐牢一样,平时能出来放风,顺便出来排排水啥的。
报纸成了唯一消遣的玩意,但识字的人太少,我就周胜能够流利的整张报纸,每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乖乖排队坐好,嘴巴特别甜。
“都有什么事啊。”
“东北易帜了,信奉三民主义了,挂上了青天白日旗,全国统一了,现在是党国的天下了。”
“啥?那我们怎么办啊。”
众人顿时炸开了窝,之前他们被北伐军打得屁滚尿流,要知道之前就投向桂系了,至少还能整编,投了奉系,遣散都困难。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安静点,想吃枪子啊。”
外面的守军一声吼,所有人立马就老实下来了,这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早就过时了,现在还纠结干什么,当初干嘛拼命跑路,跟过来干嘛。
又过了两天,新报纸又送过来了,这一次是最新的报纸,少帅处决了杨宇霆,不过大家兴致缺缺的,都是大人物,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周胜也差不多,都呆在心里好久了,谁生谁死还真就跟他们没有关系呢。
很快,决定周胜这帮人的命运时刻到来了,这一天,奉军终于派人过来接触周胜了,没办法,你就是想找其他人也找不到啊。
周胜跟着传令兵走出了关押他们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后,好家伙,三堂会审啊,反正里面坐着的几个全都是高官,领头的军衔是少将,不是旅长就是师长。
“坐吧。”
周胜敬了个军礼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拘谨是不可能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顶多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从头再来,这混乱时代,谁爱来谁来。
也不知道哪个脑子进水的人说民国时代是最浪漫且的时代,你要不要亲自来看看,哪怕是十里洋行,看不见的角落里面,那都是莹莹白骨堆积起来的。
黄浦江上不知道有多少冤魂被扔进江里喂了鱼,中华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生活在困苦与饥饿的边缘。
所谓的浪漫与风华绝代那只是在一些文化人的圈子内部流传而已,学校里面动不动就游行,新文化运动搞了又搞,浪漫?不存在的,学生谈恋爱的都很少,男女大防还是很严重的。
一路走来,周胜看到了太多太多,两极分化,自己也只是在这个时代里随风飘流而已,离开了军队,他也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已。
“姓名。”
“周胜。”
“籍贯?”
“祖籍不知道,以前是吉林那疙瘩的一个小屯子里的,被土匪砸了窑子,后来跟着剩余的人上了山。
没几年就被部队给围剿了,当了俘虏,后来就被整编了,跟着庞大帅南下。”
“嗯?”
几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脸上有些差异,没想到周胜一个毛头小子,经历真丰富,不过这个年代,并不少见,只是差异而已,还是个东北人啊。
“职位。”
“现在是连长,之前在莱芜的时候赏了个送死官,稀里糊涂成了营长,打得好好的,两翼就跑了,不得已只能撤退了。
一路败退但北平附近,又进行了整编,军官多,所以又当回了连长。”
“怎么就往我们这里跑了,跟着那帮人投诚桂系不好吗?”
“那架势,谁敢啊,打的那么狠。”
“以后有什么营生吗?”
“没有,除了当兵吃粮,还能干嘛,种地我也不会啊。”
“你识字?”
“认得一些,自学的,拿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现在读书看报没什么问题。”
“那你看一下这个。”
说完将桌子上的一张公文纸推到周胜面前,周胜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任命书。
“任命书?我的?”
“你不识字吗?自己看。”
“哦。”
周胜自己看了一下,自己又当营长了,负责自己带来的三百号人,归第十五步兵旅管辖的一个独立营,旅长是梁忠甲。
“我这就升官了?这就成营长了?不知长官是?”
“你的顶头上司旅长梁忠甲,这位是参谋长,你们营归旅部指挥。”
“是,旅长。”
“要叫旅座,咱们已经易帜了。”
“是旅座。”
“去吧,整合你的队伍去吧,营房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从头到尾好好洗一遍。”
“是,旅座。”
周胜敬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开,留下几个长官私底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