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等待通过
教室里静谧得近乎死寂,惨白的日光艰难地穿透斑驳的窗户玻璃,洒下几缕昏黄光影,落在张逸龙身上。他独自坐在角落的书桌前,身形微微佝偻,双手交叠撑着额头,眉头仿若被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揪住,褶皱深深,那紧蹙的模样好似承载着千钧重负。
他的思绪恰似脱缰野马,肆意驰骋进那片浓稠如墨的恐惧暗夜之中。那女鬼的可怖面容,犹如一道狰狞的魔咒,在他脑海反复闪现。她一袭破旧脏污的白色连衣裙,裙角拖泥带水,恰似从地狱泥沼中爬出的恶煞;湿漉漉的头发如黏腻的水藻,耷拉在毫无血色、惨白似霜的脸侧,水珠断断续续砸落,每一滴都似敲在张逸龙心尖,寒意直钻骨髓;那诡谲鲜艳的红唇,仿若一道血口子,在阴森面庞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气息。而她飘忽的行径,双脚悬空、慢悠悠飘荡,无声无息地穿梭于宿舍楼间,带着莫名目的潜入,又在惊惶目光中隐没,这般诡异,如同隐匿在暗处的獠牙,随时可能狠狠咬下。
这些阴森画面、诡异细节,如同阴魂附身一般,在他心间盘桓不散,死死纠缠。白日里,那女鬼模样会冷不丁在眼前乍现,惊得他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夜晚更是煎熬,只要一闭眼,她便悠悠浮现在黑暗之中,致使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整个人被搅得日夜难安,仿若深陷泥淖,越挣扎陷得越深。
张逸龙深知,此刻自己仿若困于荆棘丛中的困兽,若想打破这如噩梦编织、密不透风的困局,非得寻得特殊契机不可。常规状态下,宿舍楼按时熄灯、严格作息,他稍有异动便会被阻拦呵斥,如同戴着镣铐跳舞,根本无法靠近真相分毫。唯有觅得一处能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约束的“特权之地”,让行动自如伸展,才有可能揭开女鬼隐藏在暗影背后的秘密,将其彻底制服,还校园以安宁,还自己内心以平静。
在脑海中反复权衡、筛选诸多路径后,他的眸光最终聚焦在纪检部上。那是校园秩序的“守护岗”,成员身负巡查之责,可名正言顺在宿舍楼各个楼层、各个角落穿梭往来,无惧熄灯号响,作息限制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进了纪检部,他便能打着维护纪律、服务同学旗号,堂而皇之地追踪女鬼那缥缈难觅的踪迹,在她下次现身时,不再被动受困,而是主动出击。这般思量下,进纪检部已然成了他打破困局的不二关键。卜丽丽原本正专注于和身旁同学讨论学生会事务,耳朵捕捉到张逸龙这番恳切言辞的瞬间,思维像是猛地撞进了一团意外的迷雾里,整个人先是一愣。她那灵动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睫轻颤,满是诧异,嘴巴微张,像是要说话却因惊愕被噎在了喉咙口,脸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错愕神情,呆呆地盯着张逸龙,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这短暂的愣神转瞬即逝,下一秒,她的眼眸仿若被璀璨星辰点亮,骤然放光,熠熠生辉。惊喜如同春日里瞬间绽放的繁花,在她脸上绚烂铺开,嘴角不受控制地大幅度上扬,绽出一抹灿烂至极、饱含兴奋的笑容,那笑容里洋溢的热忱,恰似孩童在沙滩挖到神秘宝藏时的狂喜,又像渔人一网捞起满仓鲜鱼的满足。
“哎呀,可太好啦!”她激动得双手在空中用力一拍,发出清脆声响,身体也因喜悦微微蹦跳了一下,“我这段日子为了纪检部招新的事儿,头发都愁掉了好几把,天天盼着能有个靠谱、热心肠,还特有责任心的同学主动加入,这不,可算把你盼来了!”说着,她胸脯一挺,右手重重地在胸口连拍几下,那架势仿佛在给自己的话语注入千钧力量,以表决心。
她语气愈发豪爽,声量拔高,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与热忱,看向张逸龙的眼神满是鼓励与承诺:“你呀,放一百个心!我这就火急火燎地回办公室,挑支最顺手的笔,仔仔细细帮你把申请写得漂漂亮亮、稳稳当当的。巧了,今晚正好有学生会议,那可是个绝佳时机,我定把你的事儿当作头等大事,往会上一摆、一说,就凭你的这份心意和能力,保管能顺顺利利成事儿,你就擎等着好消息吧!”话语间,眉飞色舞的她已然开始在脑海勾勒帮张逸龙成功入职纪检部的美好图景,仿佛一切都已板上钉钉。张逸龙听到卜丽丽这番笃定热忱的回应,一直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那股喜悦就像春日暖阳穿透阴霾,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原本紧锁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些许。可这欣喜不过如昙花一现,眨眼间,疑虑的阴云便再度笼罩心头。他微垂双眸,下意识咬了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交握、搓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脑海中,过往那些严苛的学生会选拔场景走马灯似的闪现,自己过往平平无奇的校园履历、不算突出的社交表现,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怀着满心的忐忑,他抬眼望向卜丽丽,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不自信,嗫嚅着问道:“这事儿真能顺顺利利通过吗?我心里实在没底啊。我想着吧,纪检部要求向来严格,得是品学兼优、组织能力强还得有威望的同学才够格,我自个儿掂量掂量,条件似乎总差了那么点儿火候。而且啊,这事儿还没和大伙商量,万一到时候会上有人有意见,提出质疑啥的,可咋整呐?”说话间,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沿着鬓角缓缓滑落,眼神满是无助与担忧,巴巴地望着卜丽丽,似是在向她讨要一颗能安抚心绪的“定心丸”。
卜丽丽见状,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那笑容恰似驱散迷雾的清风,满是自信与豪迈。她上前一步,缩短与张逸龙的距离,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张逸龙肩膀上,力道带着鼓舞人心的劲儿,同时扬起下巴,那姿态仿若一位威风凛凛、掌控全局的将领。“嘿,你呀,净瞎操心!”她声音爽朗,掷地有声,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咋能把我这学生会会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在这校园里,但凡我提议的事儿,只要合情合理、对同学们有益处,哪个敢不分青红皂白地瞎阻拦呐?你就踏踏实实地把心揣进肚子里,放一百个心,这事儿呀,妥妥没问题,我打包票!”话语落地,她还俏皮地冲张逸龙眨了眨眼,似在调侃他的过度担忧,又似在进一步传递那份稳操胜券的笃定。时间仿若变成了一根被命运之手缓缓拉扯的丝线,每一秒的流逝都艰难而漫长,张逸龙坐在教室里,只觉如坐针毡。窗外的天色渐暗,暮色像一块厚重的灰布,缓缓将校园裹紧,他的心却在胸腔里持续升温、躁动不安。从得知晚上有学生会会议决定自己能否进入纪检部那一刻起,他便如同置身于一片荒芜孤岛,四周是翻涌不息的期待与忧虑的浪潮,只能眼巴巴地盼着那一刻快点到来,好知晓自己能否抓住这根破除诡异困局的“救命稻草”。
教室里,几盏灯管毫无生气地散发着惨白光芒,那光冷冷地铺洒在课桌上,映照着同学们埋头苦学的身影。笔尖在纸面摩挲的沙沙声、书页轻轻翻动的簌簌声,交织成一曲静谧的“学习乐章”,大家都沉浸书本习题构筑的世界里,对张逸龙内心的煎熬浑然不觉。
而他,一会儿紧攥着手中的笔,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杂乱线条;一会儿又抬眼望向教室前方的挂钟,秒针那不急不缓的“滴答”声,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在他绷紧的心弦上,催得他愈发心焦。就在这份难耐的静谧几近要将他吞噬时,一阵突兀、急促的敲门声如炸雷般骤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一位身着笔挺学生会制服的同学,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跨进班级门口。他身姿矫健,自带一股利落干练劲儿,刚一站定,锐利目光便似探照灯一般,迅速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所到之处,同学们都下意识抬了抬头,短暂的惊扰后,那目光径直锁定在后排坐立不安的张逸龙身上,紧接着,洪亮且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教室里轰然响起:“张逸龙,学生会会议现在开始,叫你过去呢!”这一喊,仿若一道冲破结界的指令,瞬间将张逸龙从自我的焦灼小天地里拽了出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而他此时已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即将奔赴未知“战场”的紧张与期待,脚步匆匆向着门口走去。这一喊,恰似一颗圆润石子,裹挟着意外与突兀,“噗通”一声直直坠入那如镜般平静的湖面,刹那间,打破了原本凝滞的氛围,激起层层向外翻涌的涟漪。正在埋头苦读、沉浸于知识海洋的同学们,仿若被同一股无形力量拉扯,纷纷下意识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手中还握着笔,或是指尖正压着书页,动作就此定格,脸上残留的专注神情迅速被惊讶取代。
一时间,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而来,像是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站起身的张逸龙身上,那目光中,好奇犹如跳跃的火苗,熊熊燃烧。有疑惑不解,似在追问为何平日低调的他会被学生会在此时点召;更有惊讶错愕,毕竟在大家认知里,学生会事务多与高二学长学姐紧密相连,高一学生甚少涉足,如今张逸龙被点名,自然打破常规,引人侧目。
在这般探究目光交织而成的“目光之网”簇拥下,张逸龙只觉浑身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略显局促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那老旧桌椅像是配合他的慌张,与地面摩挲发出刺耳“吱呀”声响,在静谧教室里被放大数倍,引得周边同学耳朵一动。他察觉到这份尴尬,忙不迭伸出双手,略显慌乱地在衣角处抚了抚,试图抚平那并不存在的褶皱,借此掩饰内心紧张,可指尖的轻颤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深吸一口气后,他迈出脚步,那步伐带着匆匆之意,急于逃离这令他窘迫之地,却又因心底对未知会议的忐忑,添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自己心跳的鼓点上,“砰砰”作响,他目不斜视,穿过那一道道目光,脊背挺得笔直,似在给自己鼓劲,终是跨出了教室门槛,将一众疑惑目光抛在身后,独赴那关乎他能否踏入纪检部的关键会议。平日里,在这校规森严、层级分明的校园生态里,学生会宛如一座巍峨耸立在遥远云端、散发着神秘光晕的城堡,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对于稚气未脱、初入高中校园不久的高一学生们而言,那是一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特殊领地”。高二的学长学姐们,历经了一年的摸爬滚打,积攒下丰富的校园生活阅历,在学业上站稳脚跟,又于各类活动、赛事中崭露头角,凭借一次次精彩的策划、一回回果敢的执行,以及在处理校园日常事务时展现出的沉稳干练,才得以一步步靠近那座城堡,最终在激烈角逐、严苛筛选后跻身其中,披上那身象征责任与荣耀的制服。
长久以来,惯例仿若一道坚固无形的壁垒,将高一新生妥妥挡在门外,从未有谁能打破常规,成功叩开这扇紧闭的大门。所以,当张逸龙听闻自己有机会踏入这片“禁地”,内心恰似被一场风暴席卷,各种情绪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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