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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走后门

    不到一刻,门外传来知县的声音。狱卒打开门,祝知县挥手让他们门外等候。

    他走到褚葛明面前,凑到耳朵边说:“你个小滑头,还藏了一手。我现在找人和车,送你父亲回家!咱们这账就算了了。”

    褚葛明说:“前面你就这么说。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出尔反尔。”

    祝知县说:“我用我的乌纱帽保证!不过说句实在的,我如果将那套豪宅往州里一送,你对我的威胁就没用啦。所以见好就收,才是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他捋了捋胡须接着说:“我再和你说句实话,本来抓你父亲就是还人情。现在产生更大的麻烦,我肯定只能先保全自己。我前面也和你说过,真想反悔,你们也没办法。我放了你父亲,手机归我。我送你两部一样的,不,比更高级的。”

    褚葛明思考再三,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当下赶紧把父亲接回家调养。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父亲身体熬坏了,那可得不偿失。

    褚葛明点头答应。祝知县开门让两名狱卒将褚洪啸抬到牢城外。门外已准备好一辆轿车。

    褚葛明执意叫网约车,送父亲回家。将褚洪啸抬上车,祝知县拿来两部新手机交换旧手机。

    祝知县说:“你没存档了吧?别跟我玩套娃。”

    褚葛明说:“你不会再反悔吧。”

    祝知县笑说:“本官说一不二。”

    褚葛明说:“我全部上交了。但愿你信守承诺。”

    车辆缓缓驶离。祝知县回到后堂。马溜从后门进来,上桌就取茶。祝知县说:“你怎么走后门。”

    马溜拍拍身上灰,翘起二郎腿说:“哪有您会走。手机里有什么?所以,您放了他!”

    祝知县指着马溜说:“你脑袋长了反骨?”

    马溜悠闲喝茶说:“岂敢,岂敢。我只是好奇阙德的豪宅归了谁?”

    祝知县说:“大胆马溜。你敢威胁本知县。”

    马溜说:“不敢,您是大人,人上人。我只是个升斗小民,混口饭吃。但是遇到不公的事情,也想学一学我们的祝青天呢!”

    祝知县说:“是到了我的手里,你又怎样!”

    马溜噗哧一笑说:“我当然不敢怎么样。只是怀疑你就是杀害阙德的真凶!”

    祝知县怒目骂道:“口说无凭,我会怕你。”

    马溜说:“坐,坐,坐下说,您不是常说要心平气和。这么反到自身,就稳不住了。我是没证据。可你在官场这么多年,要是州里哪个上官,得知有这么一套豪宅,转到你的名下。你说,他会不会怀疑你草草结案的动机。”

    祝知县坐到座椅上说:“好吧,咱们也不兜圈子,亮一亮你的小算盘。”

    马溜说:“并不是我有意这般。只是日子实在清苦,您吃肉,总得让兄弟喝口汤吧。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要您把我调去管行市。就这么一个小小要求。我又无功名,一辈子这就到头了,没别的想法,只盼成全。”

    祝知县耷拉眼皮道:“行了,你明天就去吧。”

    马溜才走,祝亨通进屋来。

    “二叔,你还有心情喝茶。这个马溜是不是找死。要不要找人……”

    祝知县喝了一口:“你怎么又不敲门,还偷听我们说话。这是官场大忌。不要以为知道上司秘密是好事,说不定哪天你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祝亨通说:“对不起,二叔。我一时激动,气不过。他敢以下犯上,不教训教训,以后会蹬鼻子上脸。”

    祝知县说:“你四叔是怎么死的?”

    祝亨通突然一愣,说道:“当年调任途中被山匪给杀了。”

    祝知县说:“自古杀官可是大罪。这件事,朝廷却放任不管。”

    祝亨通说:“难道是上面想……”

    祝知县说:“不全然,他的行进路线,山匪怎么会这么清楚。”

    祝亨通说:“你是说,随行人员?”

    祝知县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查他的死因。听说那伙贼人就在东山。所以,小不忍则乱大谋。马溜已是一颗死棋,如何利用它,才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为官之道,在于长久。少结仇家,才是正道。明天你去知州,把那套房契也带过去。”

    祝亨通满面疑惑说:“为什么啊,二叔。千辛万苦得到的,平日少有这等机会,怎么就——”

    祝知县说:“好了好了,或许它就与你无缘。小小马溜,还翻不起什么浪,给你看看一早收到的这条短信。”

    “钦差?来干什么?”祝亨通问。

    祝知县说:“当然是阙德的案子。所谓监察吏治,来得如此之巧。”

    祝亨通喘着粗气说:“难道是这个马溜走漏了风声?”

    祝知县说:“他没那个人脉。阙德的老婆倒有可能。他生前在州府也认识一些人。你年龄也不小,我原打算把这套房给你,成个家。也算对你爸有交代。现在看来,它是个烫手的山芋。机会,咱们可以再找。”

    祝亨通说:“二叔,我不要房。您别为我受马溜这等泼皮钳制。”

    祝知县说:“有些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大人的事你少掺和。多操心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理。刚到任,事情比较多,还没来得及过问,你函授毕业证拿到没有?”

    祝亨通说:“已经到手了。”

    祝知县点点头说:“那就好。学历有了,下一步该给你捐功名了。正好你多去州府露脸。”

    祝亨通说:“我不想当官!”

    祝知县说:“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别人求之不得,你却心猿意马。难道你想当一辈子捕快?”

    祝亨通说:“有什么不好!抓贼拿盗,多威风。”

    祝知县说:“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祝亨通不愿再听祝知县唠叨,独自出院,叫上文书之子出街喝酒。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金色稻浪中行驶。秋风扫穗,噼嗒作响。

    路面凹凸,上下颠簸,仿若扁舟在浪里飘摇。

    黑云压得低,小船夹在天地间缝隙,如蚂蚁般忙碌归巢。

    驶进村庄,白墙黑瓦,老路深巷,孩童嬉戏。孩子们脸上洋溢着纯真笑容。

    时间似乎只为孩子们暂停。大人们,忙着讨生计,如车轮滚滚,身不由己。

    嘀一声喇叭,两个小孩抓起地上陀螺跑向一边,还做个鬼脸。车停在前方楼下,楼上玻璃已更换。

    褚葛明先下车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连翠丢下锅铲,出门一道搀褚洪啸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