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停，寒月出梢，隐隐月光之下，两人已在山背，一处小平台。
林照推开柴门说：“晚上就住我家。”褚葛明问：“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林照说：“不，我和我爸住，他进山打猎去了。一去几天。打了猎，他会找山下村子的人换些钱，买日用品。你看这个煤油灯，快没油了，他肯定要去县上。”
褚葛明说：“你爸寻道吗？”林照说：“不，他就是个猎人。并不知道髯祖的存在。”
褚葛明坐在外面看着天说：“星星出来了。”林照也坐过来说：“真好，你看那颗，多清楚。我叫它秋红。我妈妈的名字。”
褚葛明说：“她一定看得到你。”
林照点点头：“我六岁，她就去世了。”
褚葛明说：“生病吗？”
林照说：“当时她想让我上学，但是没有钱。一天，听山下人说山上有仙笋，高价回收。他到处找仙笋，在一处悬崖掉下山，就没了。”
褚葛明说：“那后来你上学了吗？”
林照咬着牙说：“我讨厌上学。”
褚葛明搂住林照说：“我也讨厌。”
林照说：“我和髯祖也是因为找仙笋认识的。我和父亲几次下山，他们又说起让父亲帮忙找。”
褚葛明说：“你怎么找到他的。”
林照说：“准确地说是他找到我。就像他找你。那天，我也从这往山顶爬，想上山顶去，觉得仙笋说不定就在那。可你看，这路有多陡峭。我快爬到顶，脚下一滑，向下翻滚。手乱抓一气，抓到一个，红色尖尖，将我吊在半空，过会儿变绿、变蓝。伸手去摸，旁边又冒出一根。吓我一跳，下面露出一张人面。”
褚葛明笑道：“我第一次见到老人参精也是类似。”
林照捂住他嘴说：“嘘，别叫髯祖听见。”
褚葛明笑道：“怕什么，他本来就是人参精。”
林照捂住自己嘴说：“那可是你讲的，不关我的事。我可劝过你了。”
褚葛明说：“仙笋，也就是人参须有什么用？”
林照说：“据说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不过，你别打髯祖的主意。”
褚葛明拍拍他头说：“放心吧。”
林照已经很久没和同龄人一起玩了。自从初中毕业以后，只有和父亲有时下山，去集市会见到。
他自小性格孤僻，原先上学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一晚上聊了很多，因为经历相似，两人惺惺相惜。
一直到后半夜，才缓缓睡去。
日上三竿，林照翻身起来。褚葛明被他大嗓门吵醒：“怎么了？”
林照说：“我们已经迟到了。”褚葛明说：“迟到就迟到呗。我上学经常迟到。”
林照说：“不一样，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慌忙拉起褚葛明，运气飞身往上，很快到顶。褚葛明在下面大喊：“我怎么上去。”
林照甩下一根绳索。
褚葛明顺着绳索，林照连拉带拽，将他拖上峭壁。他轻轻拔了一下仙笋。
髯祖打开结界，两人落到厅里。这间石室比昨天那间大数倍。今天，髯祖扎了许多条小辫。
林照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对不起，髯祖，我睡过头，连累褚葛明。请您不要责罚他。都怪我。”
髯祖板着脸，头上只有红色。原来他可以控制成一种颜色。褚葛明惊讶不已。
髯祖扬起最粗的那根须手，重重打到林照手上：“只打手，能够吗？”
林照低下头说：“请髯祖惩戒。”
髯祖数条须手抽打林照。脸上，背上，胳膊上抽出血痕。
褚葛明慌忙上前，挡在林照面前：“打我吧，是我睡懒觉，求髯祖饶过他。”
髯祖又扬起须手对褚葛明上下抽打。“你更该打。”不一会儿，褚葛明和林照两人皮开肉绽。
髯祖道：“知道错了，就起来吧。”
褚葛明忍着疼痛站起身：“髯祖，我们只是睡过头，未免处罚有点过重吧？”
髯祖须手一甩，将褚葛明抽跪下身。“看来还不知道错。”
林照说：“髯祖，他知道错了。”褚葛明内心嘀咕道：怎么和昨天判若两参。
髯祖说：“今天教聚气导引之法。林照，你先示范一下运气。”
林照屏气凝神，灵气在身体流转。髯祖说：“将灵气向双拳导引。注意不要让他们进入气海。”
林照继续导引，灵气即将到达拳头，额头憋出汗珠。
髯祖说：“道法自然。不是用力就有用。放开呼吸，让它自由流转，用意关闭气海。”
林照咬住的牙槽慢慢松开，让灵气随意而动。
他似乎找到了法门，并不只像学悬空之术那般，一味将灵气向下导引。
下方的灵气上浮，经过气海，直接被吞噬。髯祖道：“再来。”
褚葛明在一旁看着，猛然发现林照身上伤口在慢慢愈合。
闭合的伤口似乎还发着光，与仙笋颜色同步。再看自己胳膊和身上，伤口竟已全部愈合。
衣服也恢复原貌。
原来这就是仙笋的神奇之处。与人体接触后，受伤会快速恢复。若是有那么一根，那还得了。
领受到神通奥秘之后，褚葛明从心底愿意服从髯祖教诲。
这回，林照身体逐渐飘飘然。先前他只能站着，好像脚下踩着轮子或者东西，上身并不稳。
现在，他横在空中，面朝地面。髯祖一根须手抽过来：“该你了。褚葛明！”
正在看热闹的褚葛明被抽也不再拿手去挡。慢慢运气，他发现自己运不动气。
别说灵气，什么气都运不动。感觉不知从哪里使劲。
髯祖说：“你这样不对。你一直在和你身体较劲。气怎么能够移动。”
褚葛明尝试多次，还是不行。髯祖说：“你现在尝试使用遁地符。”
褚葛明集中精神，口念符咒，向外一抛。
“好，记住那种感觉，现在让那种感觉从头顶冲出。”褚葛明照做，头顶生出白烟。
“再到脚底。”褚葛明脚下像被什么冲了一下，身子一歪。
髯祖说：“你的问题就是灵气不贯通。你每日这样练习两个小时。直到某天你能像他一样离地一尺，运气就有小成。”
褚葛明说：“多谢髯祖。”
髯祖说：“记住，你们两个体质天赋不同，各自按照我刚才教习的方式坚持练习。这是基本功。林照，你现在尝试将将体内灵气变成一小块一小块。把上衣脱掉，看得清楚。”
林照按他所说，身体变得像藕节一般，气流窜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