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吃了饭，褚葛明收拾完行装，下了楼。褚洪啸叮嘱道：“路上小心。量力而行。”
褚葛明点点头出了门。连翠洗罢碗，下楼来说：“哎，你也不拦着他。”
褚洪啸说：“拦了，拦不住。他脾气倔，只能让他多加注意了。”
连翠说：“他不逛街了，不行今天我在家看店，你陪他一起进山去看看。那样我也放心些。”
褚洪啸拍拍连翠的肩膀说：“这小子从小主意就大。我要是明说，他肯定不让。偷摸跟上，那他不得炸毛了。就由他去吧。吉人自有天相。”
连翠白眼说：“你倒是心大。一会儿我去给他买衣服。”
褚洪啸说：“你不是害怕尺码不对吗？”
连翠鄙夷地笑道：“那是你，啥事情不操心。我这个当妈的连儿子衣服尺寸都不知道，我白养这么多年。”
褚洪啸说：“那你为啥非要一家人一起去买。”
连翠说：“你们男人呐，一到这种事上就犯糊涂。我们一家人好长时间没一起逛街了，就想一起逛逛。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个木头疙瘩。”
褚洪啸端起碗筷说：“就你懂，你懂行了吧。你看会儿店，我把碗洗了。”
红彤彤的太阳渐渐穿过云层爬上云梢。万道金色霞光洒向空中的乌鹊，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烈日，鸟儿拼命飞向山里。
那云怎肯罢休，一路追赶，飘到东山上。郁郁葱葱的东山就像这块土地上的母亲，温柔而慈爱，滋养着一切生灵。可又如母亲一般，有时会发些脾气。
若是惹怒它，少不了挨板子。山下那个毗邻的村子，也守护了若干年。若干年前，临近路边的树被伐尽。
村子做起木材生意。有一天，所有人正在酣睡。泥浆冲下坡，连同整个村子都冲走了。
次日一早，救援人员赶来，被砍掉的树一夜长满。
整一片地和以前一样，路也没有断。那个村似乎从来没存在过。传言山神发怒，移走了山下村庄。
后来重建村庄，禁止任何人伐木，再也没发生过泥石流。这个村子的人对于任何进山的人都十分警惕。
褚葛明多次偷偷从南坡上山。这回赶时间，他直接将自行车扔进树林里，锁在一棵小树上。
天气降温，凉爽怡人。褚葛明轻装上阵，若非着急找人，今天真想在这挂上吊床，美美睡一觉。
溯流而上，一路有脚印。水太凉，且不知深浅。河水全年不结冰。
听人说里面有一种青鱼，能长七八尺长，口中有利齿，喜欢夜里捕食。
曾经有人扎营，水中结网，晚上下水取网，被青鱼拖下水，就再也没出来。整个人连叫都没叫一声。
所以，前面来这边，褚葛明都不会下水。他十分担心，秦景没有食物时，忘了这事，下水摸鱼出事。
走了一段，好容易来到帐篷处。帐篷里面的毛毯、背包、充电宝以及吃食都还在。
翻开背包，那两颗蛇蛋，完好无损。外面火堆早已熄灭，旁边剩下的木柴还是没烧完的那些。
既没有增加，也没减少。如果秦景回来了，肯定还要再拾些才够过夜。也就是说，秦景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即便走的时候吃饱饭，现在已经快一天。地上的方便面包装袋里还有一半。秦景定然是着急出发。
不及多想，褚葛明吃饱食物，放下背包，加快脚步。经过一堆碎蛇蛋，他才知道，是赵国茂捡的。
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几条小蟒蛇。与大花蟒极像。他这次带了雄黄。小蟒蛇钻进蛇窝。
这个蛇窝想必就是大花蟒的巢穴。
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同伴，褚葛明竖起耳朵，扫描着周围的环境，生怕哪串茂密叶子里藏着一条大蟒蛇。
即便没有蛇类，虎豹熊狼这类猛兽，也极有可能出没。
褚葛明从家新带弹弓和钢珠。碰上落单的还好对付，如果遇上群狼，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气喘越急，步伐越快。突然，发现一双眼睛，藏在一棵树叶的夹缝中，一动不动，正盯着这边。
那眼睛里射出冰冷的寒意。褚葛明停下脚，全神注目。一阵风拨弄叠叶，那双眼睛不见了。
手上弹弓拉紧，对准那个方向。
褚葛明包抄迂回。绕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褚葛明揉揉眼睛，擦擦头上汗珠。
难道眼花了？我明明看到一双眼睛。那眼睛是动物的，还是人的呢？褚葛明十分肯定，那里绝对有一双眼睛。
这时，他精神高度紧张，肌肉随时紧绷。他要先确定那东西或者说人不在这里，才好继续前进。
万一被抄后路，那就危险了。
东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响动。褚葛明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迈进。同时，余光注视两边。
如果是只野兔、野鸡，那这时候，那双眼睛从背后突然袭击，褚葛明根本来不及躲避。
草动静越来越大，速度好像很快。
褚葛明赶忙站到一边。草被分开的一瞬间，露出另外一双浅棕色眼睛——一只半大小黑熊，颈部一撮白毛。
见到褚葛明，很是欢喜，径直奔来。
可这双眼同刚才所见那双并不相同。小黑熊的热情令褚葛明担忧。它的母亲或许就在附近。
刚才或许就是它母亲，这时不知道正躲在哪个角落，又或树桠上。
褚葛明放下弹弓，拾起脚下铁棍，抽了抽腰间水果刀是否顺畅。关键时刻别出差错就好。
如果去动物园，他自然很想近距离逗它。其实他没去过动物园。
这些熟知的动物都是通过电视动画和书本。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熊，他真想摸摸它。
褚葛明如同绝情恋人，高速奔跑起来，一面大喊：“别追我。”
小黑熊大概也想有个玩伴，似乎能懂，听成“来追我”。于是，四肢刨地，拼命追撵。
狂奔一段，小黑熊反而越来越近。它兴奋地张着嘴，口水滴在地上。它似乎也累了，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身边没带吃食，比如饼干之类的甜食。甩又甩不掉，树也不能爬，如果它妈妈追赶上来，那就来不及了。
褚葛明犹豫要不要给它一棒，不伤性命，摆脱掉它即可。
一个咕隆咕隆的声音从左边接近。他转头一看，一头大黑野猪，正全力加速向他冲来。
来不及多想，他就近攀上一棵树。难道最近小动物们都搬家了？自己成为这一片为数不多的猎物。
也好，小熊马上赶到，黑猪大战小黑熊。小黑熊不敌。
然后，大黑熊追来，找黑猪报仇，它们五五开，自己便有充足时间离开。
正为自己盘算得意，强烈鼻息声传来。褚葛明扭过身，黑猪停在下面。
枝叶在动，褚葛明使棍撩开，人与熊四目相对。
小黑熊歪头看下面，紧紧抱住树干。黑猪腿挠树皮，望着小黑熊，夯唠夯唠，急不可耐。
褚葛明环顾四周，发现这棵树有一根树枝与旁边一棵树连在一起。
他向上爬到树杈，抓着两边枝干，寸步向前挪。
树枝交接处，对面树枝细些，两边的枝条太细，扶靠易断。他改变策略，蹲下身子，抱住树枝，匍匐向前。
渡到对面树上，他看了一眼，小黑熊已经爬上前面他待着的位置，嘤嘤哼哼不停。
在树上蹲一会儿，黑猪离开了。等待片刻，确实不在，他慢慢下树。似乎有什么动静。
向下看去，下面的树杈有个鸟窝。
有条红斑蛇偷吃鸟蛋。它发现褚葛明，沿着树枝向上爬，朝其脚喷出毒液。
双脚一蹬，吊在树枝上，登山杖掉下树。红斑蛇从另一根树枝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