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初时只道是两个小孩,荒郊野外想必迷了路。此番有机密军要在身,虽淫欲大炽,劫了一个貌美少女,但也不愿多造杀孽,何况杀人岂不耽误和美人相处的大好时光?
哪知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家传“顺天德地”功跑了多时,一扭头,那个一头诡异蓝发的二愣子像疯狗一样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还有人这么赶着送死?”黑影心中又是轻蔑又是焦躁,杀念大涨:“那小爷怎会不成全你?”
唐悦兮从惊怕中反应过来,心灵旅途逆天的感知能力已将周遭情形全数反馈于大脑。正思考脱身之计,察觉黑影神色有异,急忙使同心灵结向温酒传音:“这人训练有素、神功护体,不能冒进,很危险!”这同心灵结在一定距离以内,可零延迟传递任何消息,温酒活过的网络时代高效数倍。
但黑影不给温酒反应的机会,借上层的散星云落脚,将唐悦兮搁于云上,反向一蹬,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出现在温酒面前,对其胸口重重击了一掌。
温酒惨叫一声,像断线风筝由高往低坠去。
唐悦兮捂嘴惊呼,眼眶泛红,狠狠地看着跳回来的黑影,抬手一掌便扇。纤手挥在半空却被黑影握住。那黑影淫笑道:“小娘皮还挺辣,乖狗狗摔死了不用太心疼,小爷来疼你!哈哈哈哈哈哈!”好事将近,放声大笑。左手微一运劲,唐悦兮右肩的蔽体素衣瞬间化为齑粉,露出雪白香肩和大半酥胸。
唐悦兮又羞又恼,眼泪直打转,自己虽自小入牢,却冰清玉洁,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眼见黑影大手一挥,正要行那不堪之事,如今之计唯有先行拖延之法,再寻隙脱身。危难中少女用手遮住香肩酥胸,急中生智道:“放开你的脏手!我知道你是谁!”
那黑影本就眼馋如此貌美的少女,泄露的春光更是让他饥渴难耐,只是自己的身份实是心中最紧绷的那根弦。黑影闻言怔了一怔,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沉声道:“我是谁?”
唐悦兮见敌人中套,脑中飞速运转,缓声道:“当朝第一人,如日中天的右相,兼军机枢密使,冠绝五曜之一,邬珺朝。其邬府中,除开网罗了堪比朝堂的无数人才外,最著名的便是家传神功‘顺天德地’,威名赫赫,战绩骄人。”
黑影不置可否,“嘿”了一声,等待下文。
唐悦兮见情势稍缓,察言观色,这才看清来人面目。只见这恶人,未作蒙面,面目俊朗,身材修长,一身黑衣劲装,看起来年纪也未超过二十,眉眼间总会闪过一丝阴鸷之色。美貌少女心中冷笑,意图拖延时间道:“邬相府臣,‘天地玄黄’四大家将各有神通,‘顺天德地’乃是家传功法,是以你并非出自四家将门下。”
黑影低着头,不动声色。
唐悦兮又道:“邬相膝下育有两子一女,此世人皆知。长子邬泰安,年逾半百,于朝中身居要职,想来不会明目张胆做这无耻行径。次子邬从容,自幼于‘震宇剑楼’习艺,师承名门,家传功法或有兼顾,也必无法如你这般纯熟地将品德家风一并败坏。幼女邬落落,身居幽府,传言甚少,但就算从小耳濡目染,也没法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成为强抢民女的采花大盗吧!”唐悦兮说到采花大盗,双颊微微一红,此时心中有气,仍字字带刺道:“笨贼,溯安二十六年,墨雲第一美人杨氏,带孕嫁入邬府!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举世皆知,却再没有杨氏之子的踪迹音讯。没想到十八年后,那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凭空消失的孩子,居然长成了一个小淫贼!”
此人正是当朝右相邬珺朝之子,邬惊澜。其父邬珺朝,乃是当朝第一人,权势滔天,覆手云雨。溯安二十六年秋,邬惊澜出生在邬府。自小身居幽府的每一天里,他恨每一个人。
他恨生母杨氏不洁身自好,让他在邬府的高墙里,是冰冷的耻辱;在高墙外,是烫人的嘲笑。他恨大哥官居要职,却处处与己为难,不过是见父亲一面都要百般遏止。他恨二哥时运过人,被拏云大陆第一剑派“震宇剑楼”看中,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始终被二哥压着一头。他更恨小妹独得全家之宠,若不是命运不济,这万千宠爱本来都是他邬惊澜的。
他唯一不恨的,应该就是让他又敬又怕的父亲邬珺朝。那个对他忽冷忽热,却又将“顺天德地”功倾囊相授的人。此次秘密谋划,虽事关重大却已十拿九稳。父亲首次松口让自己暗中参与执行如此重要的事务,定是要给自己不堪身份一个正名。
邬惊澜本就对自己的身份深以为耻、敏感至极,没想到眼前的貌美少女如此聪颖,仅凭一面便看出自己功法、来历,面目狰狞道:“知道小爷身份又如何!乖乖让小爷享受,明早给你留个全尸!”那淫贼说完,面露凶相,正要施暴,忽然心生警兆,下意识向后退,仍是慢了半步,脸部传来剧痛,整个人随着一股巨力向右上方飞去,直到撞上一棵散星云上的合抱大树,才停住去势。
邬惊澜又惊又怒,捂着脸,忍着剧痛回眼看去,居然是之前毫无抵抗被自己轻松杀掉的蓝毛小鬼。竟然有人可以承受自己直指要害的全力一掌,而且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
目光下移,看到蓝毛小鬼光着的脚丫,忙看向刚捂着脸的右手手掌,掌中又黑又腻又粘,甚至于还有一小块状似脚皮的玩意。邬惊澜虽一生不得志,却也是大富大贵家中娇生惯养、有点轻微洁癖的主,活这么大哪见过这么恶心的大场面。一时间觉得脸上的污黑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啊!!”的一声,发出痛苦又愤怒的惨叫。
这边温酒好容易追上来,以眼还眼偷袭了这厮一脚,本消了不少气。一看身后的唐悦兮酥胸半露,眼眶泛红,虽然在看到自己颇有天赋的一记凌空飞踢,和小淫贼满脸污渍的狼狈模样后,“噗嗤”笑出声。温酒早也是气得横眉竖目,向邬惊澜发起一轮battle邀请:“他娘的香蕉茄子腊肠精!哪里冒出来的黑皮小乌龟!你的乌龟爹没教你一点点礼义廉耻么!”
要不说骂人这事确实看天赋,这一番污言骂战直指心灵。“他娘”、“小乌龟”,俩词,直把邬惊澜内心最脆弱的伤疤撕开,血淋淋地晾在人前。“黑皮”更是栽赃嫁祸,邬惊澜继承其母拏云大陆第一美人杨氏之颜,皮肤白净,男生女相,只因此时面有黑污,被强冠以黑皮知名。“乌龟爹”则是当面羞辱邬惊澜生平最敬重的父亲。四个词不至于让偷偷运功行气的邬惊澜走火入魔,但还是把他的心脏戳得血流不止。
只听唐悦兮皱眉道:“你这外星蓝毛怪,从哪踩的这么脏的脚丫。”温酒嘿嘿笑道:“追得太急,应该是不小心踩到了鸟粪啥的。”唐悦兮捏住小巧可爱的琼鼻,笑着嫌弃道:“恶心坏啦!快洗洗!”温酒闻言,催动没卵用力,凝聚一小团水,将双脚冲洗干净。想到自己脚上沾满鸟粪的样子甚是滑稽,与少女相视一笑。
邬惊澜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本来英俊的脸上,现今全是鸟粪和臭脚印,心中酸怒交迸,冲温酒咆哮道:“小爷杀了你们全家!”
只见那邬惊澜全力运转家传神功,向更高处一跃而起,直至化作一小黑点。蓦地在空中出现一个金光幻化的巨大卷轴。卷轴徐徐展开,变成一张长逾四丈、宽约两丈的华美地图。那由金光换成的巨幅地图,异彩交织又清晰透明,端的是华丽无匹。
唐悦兮轻掩樱口,吃惊道:“这黑皮小乌龟,十八岁年纪就将顺天德地功修到如此境地。”
温酒感叹道:“小乌龟的技能好帅啊……什么功?”
唐悦兮皱眉道:“‘辉耀社稷图’已成型,你我已被锁在这破地图里啦。”
温酒一头雾水:“啥玩意?”
唐悦兮道:“顺天德地功练到大成,便可以幻化这‘辉耀社稷图’。这个独特的功法,可以将方圆数百里的地形、生灵,幻于图中。生灵被载入地图后,将会被顺天德地功锁定气机。”
“气机被锁定,意味着我们此时任何的行动都会被提前预判。接下来小乌龟所有的攻击我们都避无可避……而且施法者只要向社稷图中,幻化成我们模样的小人施放术法,这些术法就会出现在我们头上不远处,快速袭来……”
“施展‘辉耀社稷图’时,将获得短暂的浮空能力。浮空越高,地图幻化的真实方圆里数更大。而功力越深厚的人,浮空的持续时间越长久。”
温酒点点头,恍然道:“懂了,意思是我们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机,这厮往天上跳的时候我就应该追上去一脚踢烂他的王八壳。”
唐悦兮眨着大眼睛,也点了点头。
温酒抓狂道:“你倒是早说啊!!打断施法前摇这么简单的技巧你都不知道吗!!”
唐悦兮脆声辩解道:“本小姐又不会打架!”
说时迟那时快,传说中避无可避的进攻,化作漫天的白金两色光芒雨,向温酒覆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