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微风摇。
拏云大陆溯安四十四年,大地翻暖,初春夜至。山河复苏,城野同乐。整片大陆盛景焕临,白日照春空,绿杨垂袅风,瀑水结烟虹,纤云漫奇峰。唯有这横逾百里的荒凉殒坑和陨石,美中不足、大煞风景。
此处殒坑,远离市井,人迹罕至,距繁华的墨雲王朝已是天各一方。本是奇禽蛮兽栖居的好山水,此时地貌尽毁,生气全无。
也不能说全无。
因为温酒好不容易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就感觉很生气!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额头上一个肥硕洁白的鸟屁股!
“温旺财!我日你大……”
温酒张口便骂,眼角余光瞟见一个女孩模样的生物,耀眼生花,一时心中惊慌,不知所措。
眼前女孩与自己年纪相仿,方当韶龄,长发披肩,肌肤胜雪,双瞳剪水,衣着朴素却难阻容光倾世。她本来秀眉轻蹙,心事重重。见温酒苏醒又失魂落魄的样子,双颊微红,含羞展颜。这一笑正是:素颜立春风,月下芳华浓。
温酒看呆好半天,张口磕巴道:“你……你是谁”
女孩将发丝向耳后轻捋,浅笑盈盈,晶莹可爱的嘴唇不见张合,却有一道极耳熟的苍老声音从心底响起:“臭小子、乖后生,身体可还无碍?”
温酒万没想到,与自己有着多年革命友谊的老瓜皮狱友,居然是一个同龄的女孩,并且戏弄自己这么多年,实在令人惊讶和不可思议。而后又恍然,想必“心灵旅途”的命力不是传输声音,是将自身想法用任何声音在他人心底呈现。回想在云之牢时,这人莫名其妙的语气和情绪,半文不白的对话,还有最后从牢中坠落时诡异冰凉的小手……温酒又羞又气,脸胀得通红,正欲发作。
女孩深知温酒脾性,调皮一笑,张口道:“可别乱动,虽然现在你伤远不如在牢里时严重,但你的自愈命力正在枯竭边缘,情形比那会儿危险多啦。”
声音字字清脆,声声婉转,虽不脱少女稚气,却仍是悦耳动听。这世界的语言本就多半源自古宋,且这些年温酒在女孩留下的老师记忆中,已将拏云大陆的主流语言摸索得七七八八,此时已然可以轻松听懂少女所言,闻言一惊,忙活动脖颈往下看,只见自己被缠成一个木乃伊斜躺着,四肢虽无明显痛感却也无甚力气,催动“没卵用力”治疗,发现确如女孩所言,力源枯竭,无力可用。
女孩俏生生立在一旁,美目流转便知温酒心中不解,轻声道:“坠落震动的内外伤,多亏‘鸣煜’帮忙已经好得差不多啦,命力的话再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应该是可以恢复的。像你这般傻傻地用命力,一般人早就力竭而死啦……”
温酒一头雾水:老子怎么傻傻地用命力了?“鸣煜”又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就是拏云大陆吗?娘的……老子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终于能看看这个鬼地方……
虽然有一肚子疑问,但眼前这个令人目酣神醉的缤纷世界,闻名不得而见的拏云大陆,很快牵走了温酒的思绪。
目力及远,暖日当空,群山绵延,簇簇的彩色花朵汇成徜徉小河。阳光像醇蜜一样洒下,透明而芬芳,所有生灵应约而染,幻化成游离浮动的光点。目光及近,树木葱茏,溪流潺潺,和风伴着花香在林间轻奏,伴着少女体香拂过温酒脸颊。
花河林海,色彩斑斓,打破了温酒对这个世界只有白色的认知。但温酒还是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白色……?看到身下白茫茫的一片,感受到软绵绵极舒适的触感,温酒不禁问道:“难道拏云大陆真的在一片云上面?”
女孩看一眼雪白的“土地”,掩嘴笑道:“也不算是,拏云大陆本身就是一片很大……大到没有边际的云。”
温酒张大嘴巴:“云上真的可以承载树木和人类吗?”
女孩歪着脑袋笑道:“如你所见呀。原理好像也不复杂,记得当年玲珑先祖有记载过,只是我那会儿年纪太小又兴趣缺缺,了解不太多。”心中却若有所思:也不知真实的地球和传说中有多少相近?
温酒扭头看向身后的殒坑,心想这云可真结实,连陨石都砸不穿,难怪可以长出森林孕育人类。还好温酒压根没有成型的理科知识体系,没有了刨根问底的动力,心中讶异于原来地球上诗人说的“乘风舟,泛云海”居然是真的,忽觉额上一轻,原来是一直在头上呼呼大睡的小肥鸟翻身从额上滚落。他才想起问道:“它没事吧?你……到底是谁…………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女孩忆起牢中时,温酒曾猜测自己是什么凶巴巴的杀人魔王火云邪神,俏皮一笑道:“它很好。我叫唐悦兮”。贝齿轻咬下唇,而后俏脸微红,道出温酒昏迷之后事情经过。
那日唐悦兮甫一醒来,杏眼微睁,便看到了此生难以忘怀的骇人场面:一颗遮天蔽日的庞然陨石黑压压欺将过来,距离近到鼻尖都已经触碰到陨石表面一般。唐悦兮毫无反应的空隙,在二人一鸟被压成肉饼千钧一发间,近乎本能地使出“心灵旅途”,带着二人一鸟进行短距离瞬移,来到了当时情形唯一可以停靠的“陆地”——陨石表皮正上方。
唐悦兮的“心灵旅途”成因复杂、功用极多,这探查周遭环境,进行小范围瞬间移动本是极难掌握,耗力极大的招式。幸而温酒的命力性质特殊,居然可以将自身庞大的命力通过“治疗水团”提供他人使用,同时在昏迷中亦不间断。饶是如此,巨大的惯性让二人一鸟在陨石表面翻滚了好几十回才终于保持和陨石的相对静止。
接触到陨石表皮,烫人的高温让唐悦兮猛然惊醒:按理说陨石坠落时,与空气激起剧烈摩擦,应是烈焰滚滚的火球才对!他们二人一鸟早就应该烧得连灰也不剩……怎么会只是烫得令人坐立难安?
只是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唐悦兮虽然自小成熟,心智远超同龄人,但此等骇人景观毕竟人生初见,好容易平静下来,发现当年的蓝发怪小鬼双眼紧闭似已昏迷多时,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则被一只雪白小肥鸟牢牢攥住。
少女虽知事早,却是第一次与陌生异性有身体接触,心中又羞又急。不知为何,那温酒气力远超以往,任少女聪慧过人,此时也无法挣脱温酒的手。少时,唐悦兮情绪稍定,无奈审视当下。温酒模样倒是没有太多变化,蓝发眼伤如旧,比入牢时高出许多。坐起身一瞧自己,似乎身高也有变化,不知上次因命力消耗殆尽沉睡了多少年。察觉到被牵住的小手一直有生机勃勃的命力传渡过来,心中若有所思,该是通过温酒的命力助自己恢复,终在千钧一发之际提前苏醒了过来。这小子命力果然古怪,按理说,昏迷应是命力耗尽之相,这蓝发怪小子居然在昏迷中还能输送如此磅礴的命力。
虽然暂时续得半条命,但仍远未脱离险境,这颗巨陨如果不能坠落到拏云大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就算落向拏云大陆,落地时巨大的冲击力中又该如何自保?
唐悦兮心乱如麻地看着另一边摔得晕头转向同样昏迷的小肥鸟,见它羽绒洁白,憨态可掬,又是好看又是可爱,天生喜欢好看事物的少女不由心生怜意。人力有时而竭,纵使唐悦兮以往博览群书、学究天人,此时亦无计可施,只得听天由命。
在天外来物上飘得半晌,释放出去的“心灵旅途”终传来好消息,似乎受撞击到拏云大陆外万丈高空中固若金汤的云之牢和涤罪结界影响,这颗巨陨按推算竟恰好将落在拏云大陆边缘,成为千百年来第一颗登陆的陨石。
唐悦兮哭笑不得,在之前还指望陨石可以着陆,不至于在无尽的坠落中饿死,这会儿反而希望陨石在空中多飘会儿……温酒虽然还在昏迷,但似乎受到感召,双手释放出从所未见的巨大水团,将唐悦兮和小肥鸟包裹住。
唐悦兮转瞬明白,巨大水团可以极大程度缓冲陨石坠地的冲击力,同时水团还有迅速治疗的能力,这双重保障应该是坠落时唯一的生机。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好运气,水团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居然可以给身体供氧,不至于摔死之前就溺死。
唐悦兮心下稍宽,扭头瞧见温酒右眼血流如注,直吓得花容失色。
这个从未痊愈的眼伤,此时伤情加重只有一个可能——温酒的自愈命力使用到极限了,大量的命力消耗都用来凝聚水团保护小肥鸟和自己……
最关键的是!水团并没有将温酒自己包裹进来!唐悦兮心急如焚,拼命向水团外游去,想把温酒拉进水团,无奈水团体积实在过大,且自己水性不佳,扑腾了半天距温酒仍遥不可及。
“轰”地一声巨响,这颗巨大的天外来物终于坠地……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唐悦兮被一阵鸟叫声吵醒,运命力自视,果然如坠落前所料,无甚大碍。忽见小肥鸟砸向自己胸口,翅膀指向一旁那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温酒,两眼泪汪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煞是招人怜。唐悦兮反应过来,忙运“心灵旅途”翻译小肥鸟所言,也不知是物以类聚还是近墨者黑,小肥鸟看起来可爱讨喜,一开口,竟然和九年义务素质教育漏网之鱼的温酒一个语气:“快快快!怎么救我蠢儿子!”
唐悦兮打起精神:“去帮我找东风苓、阴蛾翼、阳蛾腹、止戈参、血荞……”说着说着美目中闪过一丝绝望,短时间去哪找这么多珍贵药材啊……却见小肥鸟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小小的身躯竟发出成年凶禽的啸声,不一会儿无数飞禽走兽纷纷来到小肥鸟面前,作臣服状,其中不乏有恶名昭著的稀世凶兽,皆恭恭敬敬伏于地面听由小肥鸟指手画脚。唐悦兮来不及震惊,忙补充道:“还有贪欢子、葬仙金槲、旧山云根、煳角、仟雪泥、澄薯……止戈参要越小的越好,长在大慧草附近的千万不能要;旧山云根至少要八层金须;澄薯一定是悬云蒂震位第二颗……”又恐人兽名词不一,交流障碍,将药材形状、颜色明细述与小肥鸟。
鸟兽纷散,小肥鸟亦同时消失在空中。昼夜轮转,万兽复至,虽带回来大量错误药材,但好在正确的药材一个不缺。唐悦兮心中稍定,但其实温酒早已生机全无,唐悦兮对古籍中记载活死人、肉白骨的药方也不是信心十足,向万兽讨来许多药材其实是三味药方的药材,只为保险更多一分。
怎知三味药方无一显用,温酒被灌下三碗药,依旧反应全无。唐悦兮心凉不已,看见小肥鸟面无血色瘫坐在地,眼眶一红,心有不甘:“这三味药都缺一药引,传说中天圣兽‘鸣煜’之血,只是这天圣兽‘鸣煜’是否真实存在尚且不知。就算有幸得见一面,也断无可能取这万兽之祖的鲜血……”话毕,心知温酒断无生还可能,想到此人虽奇模怪样、不学无术,却是个重义轻生的男子汉。一股好人不长命的不甘萦绕胸口,眼含泪光,樱唇紧抿。
小肥鸟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地骂骂咧咧道:“去你的香蕉茄子腊肠精!居然要用老子的血救儿子,真是岂有此理嘿嘿嘿。”当即剌开自己的翅膀,将血液滴在剩余药液中。
唐悦兮万没想到,记载中展翼遮天,长啸唤雷,天地间一等一威风的天圣兽,居然长得这么萌…………素质还这么低。而后恍然,想必自己是首次于古籍外,见到幼年期鸣煜的人。遂于小肥鸟鸣煜焦急催促之下,将剩余滴有鸣煜血的药液,喂温酒吞饮。
不多时,温酒的心脏奇迹般地迎来一丝跳动,唐悦兮和小肥鸟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此后一月时光,每日一人一鸟,驱兽寻药,精心研药,滴血入药,直至温酒苏醒的这天。
这月余时光,由于唐悦兮命力“心灵旅途”的奇特能力,一人一鸟已经在闲暇时间完成了所知情报的交换。得知早在云之牢崩塌时,幸得温酒拉了自己这个“老前辈”一把,而免于坠亡,少女捋顺这灾难间的纠葛,心中泛起涟漪。
温酒听毕,笑道:“老子的命真硬,嘿嘿,不愧是我。”看一眼累得呼呼大睡的小肥鸟,心里一热:“温旺财这个蠢儿子毕竟没白养哈哈哈哈哈!”
唐悦兮若有所思,想到那日险象环生,二人一鸟各显神通互助互救,嫣然笑道:“这世间因果并蒂,哪有命硬之说。”
欢笑间忽闻“咕咕”作响声,一股熟悉又强烈的饥饿感汹涌袭来,直抵胸腹,温酒暗自幽怨:“姥姥个香蕉茄子腊肠精,忘记把‘藐生杯’救回来了……为什么人类总要被饥饿难倒啊淦!!”说到后面情绪爆发,愈发大声。唐悦兮心中好笑,啐道:“瞧你那点出息,头回听说有人好不容易出狱了,竟然还惦记着牢里的伙食。”
温酒大翻白眼,嘴硬道:“你懂个锤子,这种吃饱不用洗碗的不知道是魔法还是科技的玩意,简直就是人类之光……”话音刚落,鼻腔间充满了令人食欲迸发的肉香,歪头一瞧,唐悦兮正捧着一碟摆盘朴素、原料未知但闪耀着金光(已疯)的菜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温酒一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坐将起来,接过菜肴狼吞虎咽。
唐悦兮被温酒粗鲁不堪的模样吓了一跳,但眼见这蓝毛怪小子恢复一定行动力,心中不甚欣喜,眼光落在温酒右眼怪伤,出言分析道:“命力恢复速度这么慢,想必都耗在这眼伤上啦。”回想那日命悬一线时,温酒凝聚的巨大水团,又道:“其实你的命力储量极大,只不过平日里无休止地恢复眼伤,消耗同样很大。”
温酒满嘴菜肴,口齿不清,再加上对拏云大陆的语言尚不算熟练,只听得道:“……“¥好amp¥”吗¥amp?”
唐悦兮运转“心灵旅途”才明其意,俏脸一扬,不禁有些得意道:“当然是本小姐亲手做的,算你命好,我爹都还没尝过。”其实命好之说,倒并未夸张。唐悦兮虽然空有惊人的知识储备,却毫无实践经验,这三汤五割的技艺又岂是能靠理论知识能够支撑的,温酒昏迷的月余时间,唐大小姐初识烹饪,从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到略有心得、手艺渐精,恰好在温酒醒来前不久。
温酒面露敬佩,吃饱喝足后又有些自惭形秽,问出了此时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你懂这么多知识啊,好像上过几百年学一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当年入牢还在我之前,哪来的时间懂这么多东西。等等,难道是牢里有什么科技可以上网课吗……”发现自己逻辑很离谱后,话语声越来越小,何况就算真的上网课,明明这货这么多年来也是一直在睡觉……
唐悦兮闻言,明澈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黯淡:“‘金宫矞唐家’千年以来,繁华不败。固然有族内能人辈出,团结无二的原因,但究其根本……是因为每隔约三代人,也可能是两代,‘心灵旅途’总会觉醒在新的唐家新生儿中。有了这‘心灵旅途’,在不太见得光的斗争中,窥探人心,刺探情报,高效传递军情,窃取重要物资这些……活儿,都像吹风晒太阳一样简单……”
“这些能力,须由大量命力支撑,那天我用心灵旅途,将我们瞬移到陨石表面,便借助了你体内的庞大命力。这招叫‘心所向,身往矣’,研发这招的慕霜前辈,应该是个很浪漫的人吧……心里想要去的地方,就会到达。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后来的人用来窃取物资啦……”
“当然,心灵旅途最……‘了不得’的地方还不仅如此。每一代觉醒心灵旅途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会继承上一代,也曾拥有过心灵旅途前辈的学识、认知、和部分记忆……就好像每个觉醒者身体里都还有有一个,甚至几个穿越而来的灵魂。从我出生不久,这些灵魂就抢占了我的人格,我很多时候其实并不太知道……我到底是唐悦兮?还是唐芷前辈?唐昭颜前辈?还是唐慕霜唐十九前辈?……”
见温酒低头不语,唐悦兮调皮自嘲:“还好心灵旅途只会在女婴身上觉醒,若不然我这人生,按一些老顽固的话来说,可能有伤风化,嘻嘻。”
温酒这才反应过来, 言辞肯定道:“你明明就是唐悦兮!就是那个在牢里占老子便宜的坏女孩!”唐悦兮不禁莞尔,心结稍展,想到自己就这般毫无顾忌地将事关唐家兴衰之秘说与这蓝毛怪小子知晓,俏脸微红,轻轻“哼”了一声。
少女此时虽稚气未脱,但曼妙身材已显,国色之姿亦露,一颦一笑间的风情瞧得温酒两眼呆滞。温酒不知其理,只觉脸上发烫,想赶紧转移话题,遂又问:“那……你是怎么被坏人抓到牢里去的?”
唐悦兮摇头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明白……应该和我老师的研究有关吧……”
温酒道:“你的老师?”
唐悦兮道:“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父亲……‘金宫矞唐家’当代家主唐瀚章,拏云大陆上最博学的人。他极为看重心灵旅途,耗用了大量精力时间对启元命力和心灵旅途进行研究,得出一个很吓人的成果……并秘密为这个成果开展了‘承天计划’。”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父亲从心灵旅途的传承特性中,研究出了一条遗传定律,可以让新生婴儿从出生起,便直接复制其父方或母方的终身修为,注意是复制而不是获得。每个新生儿无论资质如何,都注定成为一个更加青出于蓝的一流高手,且一代强于一代……这意味着‘承天计划’的开启,在很多有心人眼里,本就称雄一方的唐家更像一个庞然大物……”
温酒:“我操!还说你们不是黑社会!”
唐悦兮啐道:“我唐家世代为民谋福祉,千百年来为老百姓贡献了无数的便民事物、利民学问,一心只为更多人过上平等安定的生活!再瞎说烧了你一头的蓝毛!瞧它不顺眼很久啦!”
温酒也不知道对自己的形象是哪来的执念,赶紧认怂转移话题:“那怎么到云之牢来啦?”
唐悦兮秀眉轻蹙,回忆道:“因为心灵旅途的原因,父亲可以将他的记忆传输给我,就好像那天我昏睡前将父亲关于命力基础研究的记忆传输给你一样。那年我才3岁,觉醒了心灵旅途都会变得比较早慧……最后的记忆,是父亲刚把‘承天计划’和多数唐家事宜的记忆传输给我。我由于年纪尚小,对大量信息的承受能力不足,昏迷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云之牢啦。唔……”
温酒心里不满,撇嘴道:“……又昏……又睡!!你就是老唐家终极睡觉精吗!!”
唐悦兮揣着几世心灵旅途前辈的记忆,早慧而知世,一天之内被一个啥都不懂的怪小子冠上了“坏女孩”“睡觉精”这些离奇称呼,心中好笑,反击道:“那也不知道是哪头蓝毛怪,刚睡足了一个月才醒,一醒来还诬陷别人能睡。”
温酒被面前漂亮女孩的言论惊呆了,大声道:“姥姥个香蕉茄子腊肠精!小睡一个月而已!你可是一口气睡了八年啊!!”唐悦兮不禁莞尔道:“后来想了一下,那日在‘涤罪结界’中透支命力其实特别危险,还好你这个……小蓝毛命力奇特,居然可以渡之他用,不然后果……”轻轻舒了一口气,又道:“你的命力着实古怪,若不是本小姐对你算知根知底,这个年纪拥有如此庞大的命力储量,简直就像是‘承天计划’下的第一批孩子。”
凉风习习,吹响繁森风铃,吹散夕阳余晖,吹过温酒灼痛的右眼伤疤,和女孩凝脂生辉的雪白肌肤。拏云大陆的夜晚不甚寒,也不甚亮,众星闪烁却无月光。唐悦兮拾来柴草,聚一拢篝火,点亮一汪云团。火光将红霞映照在唐悦兮的面庞,愈发显得娇俏可人。发丝袭肩,抱膝而坐。
两人,一个记忆繁多,需得闲整理;一个记忆缺失,内心不安。唐悦兮对于温酒身世的猜测,触动了温酒心事。此时二人得脱天牢,恢复自由,温酒却对自己身上的谜团一无所知,于是入夜几分,一时无话。
“嗷~嗷嗷!嗷!!”随着一声舒坦的猪叫,打破了两人的宁静。
温酒神色古怪地看着苏醒的小肥鸟,很难想象一只体型娇小,外型可爱的小动物,仅仅因为伸个懒腰,就突破物种限制,释放出这么粗鄙的猪叫声。但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欣然道:“温旺财!你姥姥个香蕉茄子腊肠精!快滚过来让爸爸看看有没有缺斤少两!”
天圣兽作为万兽之尊,但从不携武自重、恃强凌弱,甚至因其血液有救死扶伤之效,常有助人度难的传说,是以极受人类尊敬。饶是唐悦兮好几世记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是被温酒嚣张跋扈的模样惊呆了。相处月余,知晓小肥鸟其实顽童性格,并无令人讨人厌的习气。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对“天圣兽”指手画脚,何况如此出言不逊。
小肥鸟鸣煜见到温酒清醒,本不胜欣喜,怎料温酒狗嘴里硬是吐不出象牙。想到自己居然为了救这个小白眼狼,起早贪黑、运药放血、累死累活,气就不打一处来,握紧的小拳头向着温酒那张欠揍的臭脸便飞了过来。温酒说完还是很后悔,倒也不是因为出言不逊,而是想到自己此时,明明一动也不能动,点解要进行一轮自取灭亡的发言,岂不是白白挨顿打吗。想到在牢里挨的揍,温酒一时间眼皮狂跳。
然而求生的潜力不会让人失望!生死关头,“没卵用力”瞬间充斥百骸!温酒有如神助,心想应避其锋芒,伺机反击,一个鲤鱼打挺,翻将起身……用脸堂堂正正地接住这一记恶拳。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翻了数十个跟头飞了出去,撞断了几十棵老树树干才停下,丛林里一时枝折叶飞。
在唐悦兮的惊呼中,尘埃落定,小肥鸟和温酒双双面露惊疑,隔着老远,借着星光遥遥相看。唐悦兮看见温酒没事人一样慢慢走回来,松了一口气。
而温酒小肥鸟一蓝一白两个奇异生物,带着满脑子疑问,不自觉齐齐看向唐悦兮,温酒的一头怪毛里还夹着几片碎叶、半根断枝,模样甚是滑稽。唐悦兮噗嗤一笑,心里会意,歪头想了一会,道:“你们的情况都很古怪,书里没有明文记载。但我推测嘛……蓝毛怪的启元命力明显展露了两个新特点,一是拥有罕见的‘锻体’能力。顾名思义,随着命力的增加,命力主人的躯体、四肢、五官甚至某个脏腑都会因此而受到强化,因人而异,各不相同。现在从结果上来看,云之牢的涤罪结界对你还是有一定束缚,不然在牢中时,心灵旅途就会察觉到这一点。”
“二是你这命力,不会因消耗光而衰竭,在恢复的同时居然还涨了好多,所以命力锻体效果水涨船高。小鸣煜渡了‘星劫’,力量远超以往,你一个从未苦修也从未求道的小毛孩,在一个渡了劫的天圣兽手……爪……翼……翅上!能承受一击而安然无恙,只有这个原因可以解释啦。”
小肥鸟鸣煜面露恍然,温酒则吓了一跳:“渡劫?渡什么鬼劫?我儿子这就成仙啦?”
唐悦兮道:“说来话长。我先织一个‘同心灵结’,这样方便你也可以跟鸣煜对话。这个‘同心灵结’可以通过意识开关,当你们不想用的时候,心中默念关闭就好啦。”说完凝神闭眼,温润的黄色光芒乍现,萦绕指尖,手指飞舞,不一会儿缠出两个形状古朴的绳结,光芒若隐若现。唐悦兮睁眼审视,很是满意,纤指轻送,两个荧光绳结分别缓缓印入温酒、小肥鸟正额心,消失不见。
温酒惊叹不已,急于跟小肥鸟对话以试效果,不料小肥鸟身子一转,背向温酒,高高昂着小头,并不理会温酒。温酒心中有些丧气,转而继续向唐悦兮求解心中疑惑。
唐悦兮将一蓝一白的幼稚情状看在眼里,只觉这一人一鸟又古怪又可爱,道:“小鸣煜很可怜,那年浑身是血,莽头莽脑地掉进云之牢,是因为被亲生兄弟追杀……”
温酒:“亲生兄弟?”
唐悦兮道:“嗯。还不止吧,六个哥哥,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什么什么的,一大帮亲戚帮凶。无路可走之下一头栽进云之牢这个死地。它的哥哥们自然不愿意和它一起同归于尽,更何况那时它已经身负重伤,绝无生还之能。”
温酒难以置信,眉头一挑:“无法无天!你把这些亲戚也介绍给老子认识认识!”一旁小肥鸟无动于衷,依然背对着温酒。
唐悦兮心中泛起波澜,抱过小肥鸟,在怀中温柔轻抚。那小肥鸟倒似转了性子,安安静静并不抗拒。
只听唐悦兮调侃道:“怎么,温大侠刚刚才被一拳揍飞,立马就长了不少本事想替人出头啦?”她神色一黯,接着道:“小鸣煜还未出生就背负着深渊里的黑暗。它的母亲乃是天圣兽当代著名掌政者,锦玑女王。那年女王诞卵七颗,六颗纯白色正,唯独小鸣煜的蛋壳是全黑的。当时族群地位最高、和善可亲的老巫祝预言,小鸣煜的出生即是克母灭族之灾。这个老巫祝的预言从无错判,一时间族内猜测纷起,均对小鸣煜如临大敌。天圣兽女王力压众议,乱象暂缓。直到三十年后天圣兽女王无故失踪,老巫祝的预言成真,再也压不住族内的声音,要将小鸣煜赶出族群。那时三十岁的小鸣煜,换成人类寿命就和六岁顽童差不多。
为找到失踪的母亲,年幼的鸣煜在族内忍辱负重好几年。直到老巫祝的第二个预言又传了出来,预言中说,小鸣煜是‘罪命星奴’转世,不久后必遭天罚星劫,若不将小鸣煜赶出族群,全族必受牵连,直至灭顶。可如果离开族群,只怕再也找不到妈妈失踪的真相,小鸣煜只能苦苦哀求。此时更过分的是,小鸣煜害死自己生母的谣言也甚嚣尘上!污名加身,又引众怒!悲愤交加的小鸣煜终于还是大打出手,仿佛更是坐实了它的莫须有的罪名,以致被族群追杀多时……最后无意中逃到有进无出的云之牢。追杀它的族亲只道它重伤满身又进了这鼎鼎大名的云之牢,定有死无生。没想小鸣煜反而死地求生,被你救啦。”
温酒勃然大怒,义愤填膺道:“它姥姥的香蕉茄子腊肠精!瞧这一天天的!万恶的资本主义都干不出这事!”突然发现盲点,问道:“咦?它们既然能飞,按理来说明明不受涤罪结界的限制,为什么也会怕云之牢?”
唐悦兮回忆了一下,解释道:“早些年关在云之牢的凶兽大都天生有飞行之能,云帝设置的‘逆七业风’结界,还比涤罪结界更前。所有想要飞出去的生灵,都会被撕天裂地的狂风所阻,绝难逾越,无法可解。”又叹道:“小鸣煜这事有不少蹊跷,从结果上来看,所谓的星劫虽然确实存在,而且危险。但小鸣煜的实力明明因此也提升了很多很多。”
温酒:“这些都是我昏迷的时候,旺财跟你说的吗?”
唐悦兮白眼一翻,啐道:“那不然还能是书上看到的吗!不要老是瞎叫别人名字!天圣兽一族常为苦难中的生灵自愿献出鲜血,是非常伟大善良的种族!你这个蓝毛怪小毛孩还不配跟人家嘻嘻哈哈!”
温酒心想可能是这个道理,但嘴硬:“……你想想你刚才说的话啊!这一族人……鸟!看起来像是有一个是没疯的吗!”
话虽糙,倒也不太能反驳,唐悦兮轻轻叹了一口。
温酒突然一拍大腿,大声道:“我操!星劫!?你是说那颗陨石……是温旺财招来的?!”唐悦兮点头道:“和人类的求大道渡天劫一样,有些极特别、极稀有的命力在成长突破时,同样要遭遇劫数,算是天道对命运的破格干预。还有殛劫、风劫、地劫、荒劫都是如此,星劫倒是头次听说。而且能者多劫,这种大场面说不定还有机会看第二次……”
温酒满脸惊怖,目光呆滞地看向横逾百里的陨坑,又将视线从大陨坑中转回来,一口老血:“蛇精病啊还第二次!一个破日本也接不住两颗原子弹啊!!”一脸正色,语调严肃地对小肥鸟道:“我认为你们家老巫祝,说的真没错……青春本来就是马不停蹄地离别和错过!”手一指那骇人陨坑,“你看看这个大宝贝!落你们家,能跟落在这的结果一样吗!”
唐悦兮急道:“你这人怎么还落井下石!”温酒更加震惊:“等于说已经渡劫成功了!?我儿子已经是个鸟中胖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素质这么低的神仙!”唐悦兮也微微吃惊:“原来你们是知道自己的素质低呐。小鸣煜没有飞升,常理来说只有你我这样的人类才有可能觉醒命力,其余生灵则不会,因为它们大多会通过血脉继承非凡能力,比如天圣兽一族便都有着天生的‘大煜血脉’,只有极少数的生灵会和人类一样觉醒命力,那时便是真正的‘天妒之力’,你看这陨石就是上天忌妒的证据,小鸣煜的命力只怕更加特殊…这都还没有任何命力的迹象,老天便忌妒得发狂啦。”
温酒脸一黑:“你们这老天像是弱了智。”
小肥鸟转身看着陨坑,神色复杂,对这陨石的威力感到后怕。它瘫坐在地,圆滚滚的肚子受力轻弹,极是可爱。沮丧道:“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对我说过一句话:‘浩劫将至,燃星救世’。那会儿那么小,话又没头没脑,怎么能听懂,直到被大哥……哼!我既已被逐出族群,他们便不再是我的哥哥姐姐!”
唐悦兮奇道:“咦,那咱们要怎么称呼才分得清谁是谁,谁对你做了什么样的事儿?有名字吗?”
温酒还在心中感叹心灵旅途的神奇,居然真的能让自己听懂小肥鸟说的话,闻言忙道:“这个好办,就叫它们一蛋二蛋三蛋,要是长一辈就叫一毛二毛三毛,你自己心里有数,反正你说个二舅七大姨咱俩也分不清。”
唐悦兮噗嗤一笑,漫云生花,心想:要论不正经,好几世记忆中的人都及不上一个蓝毛怪。小肥鸟却相当认同,一拍肚皮,称好道:“没错!就叫一蛋!那天一蛋带着五蛋六蛋、还有三十四毛至八百零九毛追杀老子!”
温酒很是眩晕,点破道:“我擦!就算你们家人丁是有点过于兴旺!收拾你一个小朋友犯得着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吗!”小肥鸟道:“你懂个蛋!老子从小武力超群,这帮毛蛋哪次打架不是一拥而上!”温酒想到这些年来挨的揍,‘武力超群’四个字倒着实不太算吹牛逼。小肥鸟又道:“被一蛋他们追到了云之牢后,保得一时平安,却也无处可去。想到我娘说的‘浩劫将至,燃星救世’,难不成便是告诉我,我要渡一个很不得了的劫数,只有找到一个叫‘燃星’的老逼,才有可能活下来?
而且‘鸣煜之神’,就是我们的先祖,历千劫而不死!早有传言被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关在云之牢。这不就是天命?看来只有老子亲自出马,解救先祖!顺便请教一下他老人家渡一千次劫都没死的实用技巧!
之后干脆每日在牢中寻找先祖踪迹,这云之牢不愧千古奇牢,内里居然如此广阔!老子花费多年时间探寻!除了一具尸体一个蓝毛怪,真的一根毛都没有!他娘的香蕉茄子腊肠精,一个臭牢什么都不关,修得跟海一样大是凑的什么劲啊!是不是一个个的有毛病啊!”小肥鸟说出多年郁闷,发现自己可能显得情商有点低了,转向唐悦兮又道:“噢不好意思,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你是具不会腐烂的尸体。”
唐悦兮哭笑不得,心想这一人一鸟两父子……两兄弟素质低就算了,还一并不学无术、毫无文化,这‘燃星救世’怎么能理解到是找一个叫‘燃星’的人……鸣煜之神”历千劫而不死,很明显说的是人家掣电乘风又饱经坎坷的跌宕生涯,哪是什么渡一千次劫都不死……哪有什么生灵要渡一千次劫!
何况这天之牢关押鸣煜一事也不太合理,以人类对鸣煜一族的尊重,以及鸣煜一族本身的强大实力,显是更像谣传。
更别说怎么会有本姑娘这么好看的尸体!
咦……说起来牢中不是关押了很多叱咤拏云的洪荒凶兽么……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谜团太多,唐悦兮陷入沉思。
……
温酒对小肥鸟嘲讽的肌肉记忆直接启动:“莫名其妙!你这傻鸟在牢里转悠了少说三四年,哪有这么大的牢房?明摆着你就是一个超级路痴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温酒脸色大变,鬼知道自己随便一嘲居然他奶奶的全猜对,小肥鸟握紧的拳头,带着三分恼羞成怒的炙热,和七分“今天非得锤死你这个嘴贱蓝毛怪”的杀意,向温酒砸将过来。
这低素质一人一鸟的组合,星劫过后,各有奇遇。小肥鸟虽然渡劫之力尚未开发,但暴涨的实力已初显端倪。
温酒奇特命力的锻体效果同样出人意料,力量、反应、感知都已今非昔比。
此时的殴斗,已不似牢中温酒被小肥鸟摁在地上,单方面的殴打 ,而是能被追着撵个好几里地……
唐悦兮初时还有些担心,转念一想,反正挨打的那个,确实很有些挨打的天赋。便不再理会,深思自己的心事。
时至深夜,星闪风摇,叶垂林歌,一人一鸟早已力竭鸣金,疲倦袭来各有睡意。夜空中几道闪亮的光芒划过,唐悦兮仰头望去,轻轻地“咦”了一声,原来是几颗飞瀑般的流星。温酒躺在地上,顺着唐悦兮的目光看去,打着哈欠道:“在我们地球,看到流星,必须要许一个最遥远的愿望。”唐悦兮温柔一笑:“在我们拏云大陆这也一样。”说完闭目垂首,虔诚落愿。
躺在温酒肚皮上的小肥鸟也有样学样,闭目许愿。温酒想到小肥鸟的悲苦身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心想以后不再很过分地嘲笑它。见小肥鸟学着人许愿的样子呆萌可爱,不禁莞尔:“温旺财,说出你的梦想!”小肥鸟回身瞪了温酒一眼,道:“老子当然要找到娘亲,洗刷冤屈!然后在这帮冤枉我的蠢货屁股上,每个人(鸟)都狠狠踢上两脚!那脚印没老子的命令可不能消退!”
一时间仿佛大仇已报,温酒心中畅快,叫好道:“那也算体力活啦,要是踢累了可千万记得叫我也出份力。”小肥鸟肚腩一抖,道:“废话!老子一个人能踢得过来吗!老子又不是属蜈蚣的!”郁气稍解,一人一鸟哈哈大笑。小肥鸟突然变得有些兴奋,眼睛发光:“终于可以回去啦!不知道捧砂橘那傻鸟这些年怎么样!”
温酒一脸疑惑:“捧……啥玩意儿?橘?”
小肥鸟情绪好转,耐心稍长:“傻逼!捧砂橘!你爹我最好朋友的名字!”
温酒听到小肥鸟最好的朋友另有其人,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但又想到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怎么在意,倒很惊讶问道:“我擦?你们居然有名字!那你叫啥!”
小肥鸟点点头:“那我郑重介绍一下。”然后头高高扬起,都快够得着星星,笑道:“扶霄岸边,钦云木上,拏云第一帅鸟!姓温名酒亲爹,正是本鸟!”
温酒:“……我日你大爷!”
唐悦兮嘴角含笑,眨着盈盈如水的大眼睛问道:“蓝毛怪,你许的什么愿?”温酒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坦然道:“说起来咱俩多少算得上有些缘份,你的记忆太多,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是谁;我的记忆缺失,时常忘了自己是谁。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回到地球……我的身份和记忆应该都丢在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唐悦兮深深看了温酒一眼,柔声道:“如果真的有那天,祝你一路顺风呀。”
温酒道:“你呢?希望早点回到父亲身边吗?”唐悦兮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只希望这世间的人们,不再分三六九等,人人相敬如宾。所有的病痛疾苦不再烦扰生灵。所有的利益纷争……最终都可以结出和平的果子。”
温酒和小肥鸟对视一眼,惊到下巴双双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