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老鹞子的大鸟并不知道展诗诗已经不在大牢之中。当他潜入大牢寻找无果后,又悄悄溜回冥府想去调取展诗诗的档案,找找线索。
结果他发现展诗诗受展冥因果的影响,档案也是一片空白,啥也没有。又施展功法进行演算,还是推算不出她人在何方。
大鸟有点慌了,他对展冥的气息极为熟悉,找他尚且还花了十多年,如今面对完全不熟悉的展诗诗,发现根本无从找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鸟心道自己已经提醒过展冥千万不要出门,只要展冥不离开小屋,就不会出任何事情。他决定出趟远门,还是先去全力找寻展诗诗的下落!
话说展冥迷迷糊糊不知道又睡了多久,醒来时见屋外天色微暗,一时也分不清是天刚亮还是已然快天黑。
见屋内空无一人,遂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自觉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头晕乏力,伴随着有点咳嗽,但总算不像昨日一般浑身一点力气没有了。
他推开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老鹞子不在院子里。心道:“老鹞子是回山打猎了还是出门卖货去了?算了,我得赶紧走,衙门万一抓纵火犯追查到我,那我留在这里可能会连累了老鹞子,我还是出城去吧!”
展冥将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强撑着病体,带着斗笠出了门。在城中随意找了一户人家,趁四下无人,拿了一件晾在门口的冬衣和一双布鞋,而后扔了一颗珍珠在门边。
走到城门口,突然想起银盘儿尚在城中,自己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应该给她留下一些。
遂又折返向着梨花楼走去,果然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梨花楼原址旁见到了许多小帐篷,想来是府衙给她们搭建的临时避难之所。
展冥眼尖,一眼瞧见了银盘儿正在街边一个小帐篷前晾晒衣物。遂解下身后的包袱,将怀中银盘儿给她的银钗放入包袱里。
他趁着假装路过的间隙,偷偷将包袱扔在了银盘儿的身后不远处,而后快速离开,躲在了阴暗处观望。
银盘儿晾完衣服回帐篷时,低头瞧见了地上的包袱,她打开一瞧,随后急忙将包袱包裹严实,紧握银钗四处张望,显然是猜到展冥来过。
不远处的展冥红着眼眶,摸了摸怀里的玉手镯,喃喃自语:“盘儿姐姐,这玉镯我留下做个念想,那些金银足够你脱离苦海、安稳度日了。
以你的性子,这么大一笔钱财,你肯定会分给楼里的姐妹们。这样也好,也算替我弥补了给她们带来的损失。
我这一把火,不光烧了周三娘的一生积蓄,连带着把所有人的钱财都烧没了。就借你的手,补给她们吧!
待我找到阿姐,回来找周三娘清算杀母之仇时,想来你应该已经离开此地了吧?
你早就说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够离开梨花楼,就连这远山城你都不想待了。如今如你所愿了!
但愿咱们山水有相逢,你多保重啊,我走了!”
展冥深深地望了银盘儿一眼,而后转身向着城外走去。
有些人,来不及说再见。一次擦肩而过,兴许就是这一生最后一次接触,而后转身离开,不复相见!
这世上很多人相互之间早已经见过彼此最后一面,只是并不自知罢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展冥再次来到小溪边,挖出另一半金银珠宝背在身上,心里盘算着得去一趟柳叶村。已经用了人家陈小五留下的钱财,那么他所托付的事情就不能不当一回事了。
从老鹞子家离开时就是傍晚,展冥挖出金银珠宝后已然月黑风高,回城是不能回城了。这大冷天的,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他想起离城不远就是城隍庙,当下决定今晚在城隍庙暂住一晚,明天去柳叶村先完成陈小五的嘱托,而后再去周边城镇打听打听可有展诗诗一行人的踪迹。
城隍庙原来在城里,早些年原址改了民宅,知府老爷就将城隍庙搬到了城外。搬迁过后添砖加瓦,庙宇较之当年可算是新了不少,平日里香火还挺旺盛。
展冥有好些年没有来过此处,迈步进了庙宇,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城隍老爷,心中没有了往日的敬畏感。
遥忆当年,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展芸儿带着他和诗诗一块儿来此进香,特意买了好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水果和糕点。
展冥那时候小,哭闹不休。展芸儿拿了一块儿糕点递给他,展诗诗眼巴巴的看着。小时候的展冥不懂得谦让,自己一个人捧着糕点,啃的香甜。
今日再来到此处,展冥拿起桌上供奉的糕点就吃,噎得抻着脖子,拍打着胸口,双眼红肿的自言自语:“糕点太干了,吃的我眼睛疼。娘,我不哭,孩儿长大了!不哭!”
展冥吃了些糕点和水果,填饱了肚子后爬上高台,解下城隍老爷雕像上的披风,随手抖了抖灰尘,在雕像后裹着披风席地而睡。
人经历的事情越多,也就越变得无所畏惧。在展冥如今看来,神也好鬼也罢,都是一路腌臜货色,如果真的善有善报,那么一生信奉神明的姨娘为什么会惨死。
得亏城隍老爷此时没有显灵,不然正满心愤恨的展冥,真敢跟他盘论盘论是与非、善与恶。
这一觉直睡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展冥坐起身来怔怔出神,只觉得这几日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片刻后,他裹着披风跳下高台,抓起几块糕点塞进怀里。刚要离开城隍庙,就见远处有人快步走来。他只道是前来进香的香客,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眼见来人越来越近,展冥不愿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索性抓着糕点又爬上高台,躲在了雕像身后偷偷观望。
眼见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文士,看上去高高瘦瘦,此时披头散发、步履蹒跚的走到城隍庙门前,指着门内城隍老爷的雕像哈哈大笑,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书生拍着大腿,跺着脚的狂笑,笑得展冥大清早的毛骨悚然,心下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