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C捂着额头，刚刚产生的精神冲击是由何而来尚且未知，但眼中看着双目无神的梅里还蹲坐在床上角落的样子，好像比自己这个不济的样子还要狼狈不少。
“嘿，嘿，需要支援么？”
C在梅里的前方挥了挥手，看着毫无反应的梅里无神的样子，也只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大早上的，即便没有别的观众，也能自如地展露出作为女人最麻烦的那一面反复无常。虽然对于C来说是有那个耐性每天都去承受，但多少也会对梅里这种精神构造感到好奇，这个人如果不去把心里藏着的事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崩溃呢？
这种想法比起梅里或许曾有过的自我检讨更像是个笑话，当她做好早餐开始清理事务所正厅的时候，就能听到梅里大大咧咧从楼上下来吵着要喝咖啡的声音了。
无可奈何，想到今天确实是圣诞节，虽然没有足够对节日本身意义的敬畏，但想要去享受这一天的氛围总是无可指摘的。
如果不算上前阵子连环紧凑出事的一系列麻烦，恐怕真的会对这种状态下的日常产生能够延续的幻想。
“昨晚唐娜是不是来过短信，说上午要过来一趟来着？”
梅里的声音从内室传来，C远隔着回复道：“大概就是这个点，怎么，你要跟她这种或许有着幸福童年的小孩炫耀圣诞树？”
“不行吗？从小要是身边一直有个混账爹不着家的话，想搭圣诞树只靠自己跟动手能力也好不到哪去的母亲或是佣人，也幸福不到哪里去吧？”
听着梅里毫无羞耻的比较，C的嘴角略微抽了抽，没好气地说：“这些话你最好还是别在她在场的时候说出来。”
数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在挂着“梅里的庭院”招牌的事务所门口停下，从车后座上下来的女孩赫然还是穿着简洁的一身黑色大衣，如果再多配一些黑色的帽饰相关的东西的话，甚至会有种正在服丧的不必要的误会。
唐娜左顾右盼了一阵，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奇怪的视线看她后，才转头向轿车内的司机说了些什么，带上车门后走进事务所的正门。
“早上好，圣诞节快乐。”
问好过后，唐娜看着尚且还在用抹布擦拭着办公桌一旁的书柜的C，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说些什么，凑了过去悄声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不是在清扫东西就是在去清扫东西的路上？”
对于这个问题而感到脑袋一时短路的C在这一瞬间，确实有种很想揪住这个孩子的领子探讨下教养相关的问题，不过作为一个自控力极佳的常识人，她选择按下了这个念头，不温不火地回答道：“可能我有洁癖吧？而且所长怎么也不会去做这些事。”
唐娜不禁看了一眼内室方向，能够看到梅里尚且展露出来的抓着三明治的那只手，还是发散着好奇心压下声音紧接着问道：“你们确实是表面上看来的上下关系？”
“显而易见，如果不是上下级关系还能是什么呢？讨人厌的小鬼好像又大驾光临了，告诉我昨晚上的睡眠是不是有所变化？”
为忽然从内室传出的梅里的大声传话所惊的唐娜不禁后退了一步，想到好像这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场所后，才用了些时间回忆昨晚的情况。只是怎样都没有特殊的地方，才老实回答道：“还算是正常，你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哼哼，具体情况或许不便透露，不过我已经把整出这些事的人给彻底收拾了。怎么样，你的保镖协议还打算延续吗？”嘴里嚼着东西的梅里不知是怎样把完整的话说出来的。
虽然没想过有没有这个具体的必要，但想起了在家时那些无聊的管事家仆，唐娜想了想可能还是在这边待着会有趣一些。
她没有直接回答梅里的问题，转过头看了看已然恢复到协调的打扫状态的C，问道：“你好像跟着她很久了，没从她手里学过什么魔法吗？”
被唐娜的言语再次噎住的C顿在了哪里，想起上次去仓库里捣毁那个魔蛋射手的事，感觉无论如何，自己手里的加速附魔都不应该算是学到的东西。
在梅里尚未表态之前，最好还是不要给这个倒霉的姑娘学习魔法的希望好了。
迅速地组织完语言后，C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人无论是做什么都多少需要天赋的。我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只会被所长嘲笑脑袋太笨，怎么可能学得了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吗？我觉得我或许会有些天赋吧，毕竟我那个失踪的爸爸好像也是……”
C眼底一沉，怎么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看向梅里询问她的意见的时候，只看到梅里在里头一遍咀嚼着东西一边哼哼的样子，让她恨不得冲进去给她脑袋上敲个包。
门口赫然走进的全新面孔让唐娜的发言一顿，转过身来，呈现在C和唐娜眼中的是一个熟悉面容——honeysukle面包店的安杰丽，金发的她穿着灰色羽绒服的身姿显得仍是那么精神，如果算上她挎在怀里的扎着丝带的手袋的话。
“节日快乐，C小姐。这不是唐娜吗，身体好些了吧？”
一边走进门，一边从手袋里掏出了一盒饼干的安杰丽笑脸盈盈，看着面前脸色比之前健康不少的唐娜，揉着她的头发这样说着。
C对着安杰丽点头致意，之前在唐娜的事上确实对她有所托付，加上honeysukle面包店离事务所实在是足够近，几乎就在街角过条马路稍稍过去一些就到了，显然跟她打好关系不是什么坏事。
自然而然地，在这个欧美国家基本算得上是隆重的节日，安杰丽在街坊之间串门大概是能够串到事务所这里。
看上去梅里像是用完了早餐，从内室里慢慢悠悠地双手插着口袋走了出来，几乎是眯着双眼如同游神般绕过过道边的三人坐回了所长椅上。
发觉客厅头一次显得有些拥挤的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有些讶异的安杰丽笑了笑，轻声说：“我看你最近好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真的么？你真的会占卜啊？”安杰丽在闻言后不禁捂住了嘴，轻声问着。
梅里点了点头，往椅子后靠了靠。轻声道：“占卜的话姑且还需要一些媒介，只靠你的即时状态，多少能够分辨出一些事。我有一个中国朋友教过我他们的东方占卜方式，虽然也需要一定的条件嵌入，不过本质上是更为简练明确的一回事。”
“我也能学吗？”
“显然不能，学了这个无论做面包还是当柜台小妹的能力都会变成一团糟。”
“那就算了吧。”
面对着极其电波的对话，C和唐娜在一旁不禁汗颜，虽然大致知道梅里对不熟的人会进行非常不留情面的批判，不过看起来这倒是给了安杰丽留了不少颜面。
只是联系到刚才的对话，恐怕在这之上，对于唐娜的话梅里的态度也会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