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Mr林,你们国家的人是都像你一样说话喜欢兜大圈子吗?阿尔伯特现在像个死人一样被丢在那里,你就连告诉我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行?”
被称呼为Mr林的东方男子此时已出现在市长像附近,将倒在场馆外草地上昏厥过去的布朗的眼睑检查了一遍,把他放平后,转头从碎裂的市长像的边缘连着几下看不懂的连蹬就跳了上二楼。
再度转回头去看向明显怒气未消的霍华德,他像是稍微失去了耐心一样,没好气地笑道:“你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改变些什么?看过B级丧尸片没有?动动你的脑子,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状况?在北门那些发疯的盔甲兵把那些游客都砍成肉酱之前我们要赶紧上顶楼跟那个小姐会合,不然你要看到更多只在B级片里出现的意外爆炸结局!”
这人倒是出人意料的烦人……两人在潜意识里不约而同地得出这个结论。
林开始稳步向三楼走去,在霍华德已经不复冷静地莽撞跟上的时候,大概能听到在楼上传来了硬物剧烈碰撞地面的声音,他给了霍华德一个不言自明的眼神,于是便加快了动作飞奔而上。
两人直到从防护门前站定时,眼前的景象似乎已尘埃落定。
C扶着那把沾血的合金撬棍靠坐在仿歌利亚像的旁边,双目无神地看着经过修饰的场馆天顶。身上的钝器击打过的严重伤痕只有显然的两三处,但很难想象她一个女孩居然在这种地方跟不知道什么东西搏斗过。
但你要怎么去确认她的状态呢?看着C的样子,霍华德怔了怔,想起了在honeysukle里的那个好像带点个人主义色彩的女强人形象,如果找个女人去拍《第一滴血》,有可能就是这样的。
在他那简单的感想抛开之后,林远远地对着C问道:“你觉得为什么会有把人跟石膏像的内在对调的人出现呢?”
C有气无力地咳了咳,啐出一口污血,轻声说:“我哪…知道这些。那个亚洲人,快点…想办法把这玩意按你的想法里毁了……放下面那群人出去。”
林些微紧了紧眉头,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打成这样的?
但这种多余的关心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用处了,作为所谓道士的他,基本上一眼就能断定眼前这怪异的歌利亚像就是这次异变的元凶。至于到底是马塞勒斯的过错还是哪个即兴投放的疯子的想法,他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
巨大的仿歌利亚像并没有和某些人脑补的一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而是保持着一个被击退后坐倒的姿势,胸前某个巨大的窟窿在不断地涌出汩汩鲜血。
林走到C的身旁,视野中能够大概将仿歌利亚像的轮廓锁定在正中的位置,伸出手点向歌利亚胸前的破损处说着:“虽然我也没想过为什么要在人前展示这些,但你出现在这总有谁的用意吧?”
在场的三个人无形之中感觉到了某种声音充斥耳中。
那并不是人的声音或是呼唤,但就是在那阵阵间断的怪异声音中,脑袋里自然而然地有了传达而来的意思。
不可言传。不可言传。
但就是在感知到这一切时,对于这种神秘没有过多经验的C跟霍华德脸色一黑,想要起身把站在那个危险位置的林给推开。
仿歌利亚像如同活生生的巨人般,随着胸口的裂痕的扩大而逐渐地碎裂出了石膏像内的血肉……令人感到作呕的强烈血腥味和视觉中,歌利亚胸口裂痕中明显与巨大的身躯不匹配的血肉量,几乎让人只能把联想延伸到在先前北门大厅里,倒在地上的阿尔伯特背上生硬的感觉。
霍华德,你没想错……这就是现实里真实发生的事情,有人把阿尔伯特掉包了。
他可能在叫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
两个身影从门后如闪电般窜了出来,飞掠着越过了林所在的位置。
大概能够感受到那种气机的流动,阿尔伯特已经失去意识的眼神,在电光火石间和他一同到来的是某个熟悉的身影,将他的整个脑袋按在歌利亚那喷涌着鲜血的裂口核心上。
无论是C还是霍华德,应该不难认出能干出这个事的人是谁。
林在一旁旁观着,不禁摇了摇头,非要做到这程度吗?
头骨碎裂的声音咯吱作响着,阿尔伯特的身体随着头部被陷落式地崩塌入仿歌利亚像的裂口而颤动着,梅里一手推着阿尔伯特的头,一边看着天顶吊桥下数十米外遭受着屠戮的人群,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轻轻地说:“布朗在哪?”
C没有忍住又咳出了一口血来,“这个时候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你在对阿尔伯特做什么?”
并未全然了解事情全貌的霍华德才想要把这种亵渎的愤怒宣泄出来,眼前的梅里已经转过身抓起C,跟着林向着他和门口的方向迅速冲去。
哪怕先前他也感知过林的那个发问过后的回应的神秘所表达的事物,但这跟现在她要做的这些没头没脑的判断有任何关系吗?
霍华德被林扯过去时身子还没有被偏转过太多,几乎是直视着观察到了在阿尔伯特已经歪曲过的脑袋,偏倒在如同人肉炸弹般瞬间四溢着炸开的歌利亚像中的光芒里。
思路进行到这里就已经中断了。那阵诡异的光流只是停顿了一会儿,整个顶平层跟着天顶吊桥随着一声剧烈的断裂声而炸裂了开来。承重的设计只是在这个毁坏的催化下自相矛盾地成为了破坏平衡的根源,只是因为爆破的根源就是从天顶开始的。
轰然倾斜而下的砖瓦几乎很快地,把天顶的那一块沉陷带着整个平台都砸向了数十米高的几层楼之下,梅里和林各抓着一人从楼道的窗口处纵身跃下,直到有闲暇能够确认他们带下来的人清醒与否的时候,身后的会展楼已经迅速地夷为平地了。
梅里把怀里失去意识的C往身侧的空地放平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一手扯着霍华德但面上阴云密布的林,感觉还是十分不满。
“这毕竟不是放把火烧掉就能掩盖过去的事了,有些人做事太过火了。”
林耸了耸肩,只是听着耳际隐约能够传来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动静,脸上挂着难以辨认的尴尬表情。
人存于世上总是要经受各类烦扰,但是你想要说服某些性子的人不要去较真,恐怕还是不要去过问的好。但来日方长,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她应该还不会因为这事去惹出什么乱子吧?
心里是这么一个想法,不过已经能够看着梅里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林,不禁还是打了个哆嗦。看到她的手向带挈着某种无形的震慑而来时,很难不让人心生避让之想,但在梅里的手按在行将醒来的霍华德脸上时,林大概才明白,这一趟倒霉的行程究竟遗落了些什么。
“你今天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东西有点多了,少想着查我的底细来给我惹乱子。”
她尚且没有表情的面上,几乎把对于霍华德的不知所谓的鄙视写满了,但也只是在为这句话而震动的苏醒过来的人前,让某种永远停滞的光芒短暂于按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上闪耀了一阵,随即应声倒地的霍华德就这样不省人事了。
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梅里动作的林双手叉着腰,在感觉到她的视线偏转后不禁下意识地把脑袋偏了回去,随即梅里就走到他身前向着他的胸前顶了一肘。
“咳…好疼好疼,你干什么?梅里,没吃错药吧?”林吃痛着捂着被肘击过的胸口退开了两步,看着好像面色仍然不是特别晴朗的梅里说着。
“让你关注着她的状态,你就让我看着她一身伤回来?你这个蠢货……”梅里气得抬起脚上的靴子要一脚踹在林逃开的屁股上。
“关我什么事?我还得看着底下那么多人,是你自己无聊透顶到,要看着她没有你会怎么处理这个事件,真要论问题还不是得怪你自己?”
一片喧闹之中,C缓缓地能够睁开眼了。只是无论怎样,在感知到迎上她的二人前,那种想要表达的情感也只是随着刚刚苏醒的恍惚而无法脱出。
“好疼……”醒来后第一句出口的话,就是这么一句不成样子的感慨。
但比起这种疼痛,对于这种不可控的生活的恐惧,恐怕会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