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乱花钱买什么东西了?我看一眼,你一天到晚抱着那个石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曾在尼罗河流域出土的罗塞塔石碑的拓本,这东西除了真品被英国佬放在博物馆里头,被用特殊手段进行拓印后的副本也依旧有强烈的神秘学研究价值。最主要是它能够作为魔法的催化剂,打比方来说他的这个拓本可以当防狼电棒的电池,那原本就可以拿来当重型激光炮来用。”
“哪怕是拓印过后,副本和原本之间作为基础的记录效用,记载的内容并没有变化,这种区别的来源为什么这么大?”
“答案是历史。原本作为时间历史的传承,承载的时间越多,其本身的神秘也成倍于没有时间积淀的拓本。为什么历史名画家的轶闻中他们的画作会有诡异奇谭,而不闻一名的新人画作就没人会传这些神神道道的传闻?理由就是如此。倘若你碰上相似的事情,要去寻找症结,为什么不从那些所谓的知名度和历史上去找起呢?”
往前的回忆逐渐消去,C突然又想起了在刚启程不久时霍华德在车里聊的东西,当时他那不屑一顾的语气倒不是对自己跟梅里的恶意,反倒是跟梅里嘲讽这展会里的人大多是三流的二道贩子这点意见相似。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都是些凑合看看的制品的话,到底得从哪才能找到符合梅里说的具有知名度跟历史的东西?
“石膏像、少量的油画展出。”
“实际上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作品在里头,基本就是爱好者之间的聚会罢了。他把你们两个不由分说拉出去说实在还是不够慎重,要知道看不懂这些东西在那硬屁股坐着是一种折磨,如果展出的东西也很糟糕那又是另一种折磨了。”
她的脑中咯噔了一声,思绪正在被拉回北门陷入混乱之前的景象。
人群、为了上一次偶发的荒诞情况而骚乱的与会者、记者、艺术家们跟在台前不知所措的负责人摩根……
“马塞勒斯的仿歌利亚像……布朗先生,这个会展有没有什么指南说明陈列的地图?”
尚从那种异常感觉中脱离,布朗在听到这样的要求后也是迟疑了一会儿,并不是因为前面马塞勒斯这个在验刊的时候没事会被人拿出来讲两句的名字对他有什么震撼感。C直观地想要对这个与他们先前一点接触没有的作品进行联系,哪怕周全如他也没有办法那么快找到她要求里的那种东西。
与其这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如说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展品指南这种东西吗?
“好像那种指南在中央大厅。”
布朗在内心中数秒的迟疑后给了这样的答案,但刚才穿过这条诡异的东门甬道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异常感。
想想在北门展厅被那群莫名其妙的盔甲骑屠杀的手无寸铁的游客吧,真的有时间回头再去赌一把这种可能性吗?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两人已经凭着身体反应的恶心感步入通往二楼的阶梯,赫然能够看到几张简陋的海报张贴在楼道里头,以及几沓小饮水机般高厚度的海报堆积在楼道侧的暗格里。
C走上前瞥了一眼,在大概看清了其上的两个单词后,拍开了顶上的灰尘仔细拿来看了看。
“马塞勒斯的全新力作,仿歌利亚像——二十一世纪最受瞩目的雕像大师献上的复刻史诗——马塞勒斯将于十二月二十二日到访第八区城市艺术展会二楼东大厅进行谈话,并对其负责的市长像进行揭幕仪式。”
布朗皱了皱眉头,疑问道:“现在是十二月十九号,距离这个时间还有三天。今天中午之前我们来到的时候市长像已经意外倒塌了,所以这些东西只草草在平时二楼不启用的情况下在楼道里贴了两三张就放置不管了。他的作品跟这一切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先去找到他的歌利亚像吧。”
C没有对布朗的疑问做出解释,两人只能顶着身上逐渐显露出的毛骨悚然感顺着楼道向上,起码在耳中先前那种显然渐进的追击声,在通过那条甬道后就已经没有响应了,大概不用那么提防楼道往后的东西吧?
这个问题是愚蠢而不言自明的。尽管陷入这种超现实的怪圈时,常人总希望能够等到事件自己平复,或是由别人来解决问题症结,但这个时候不得不由这两个相对而言的“普通人”来上了。
如果看到二楼背后的正面货仓的市长像坍塌进来的残渣现在的惨状,如同有一把等比例的刀刃,顺着巨大雕像的头顶一路斩至肩部而轰入一般,他们是否还会有先前那种自然而然的责任感呢?
这个场面的视野内的震慑感不需解释,市长的半张脸如同随风湮去一般平摊在这一条路径的正中,其中蕴藏的悲凉肃穆,兴许相较原先的完成品要更甚不少……
C走到了市长像砸出来的墙面缺口往下看着,楼下原先围着市长像做着维护的工人已经不见了,究竟是一样被困在北门大厅还是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呢?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布朗面对C的发问迟疑了一会儿,扶着额头说道:“没有什么具体的感觉,甚至还没有在阿尔伯特店前的感觉强烈。”
说完,他不禁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的C,言外之意大概是我们是否找错了方向?
“二楼还没开始找呢,先大致地翻翻再说吧。那个传单所指向的位置大概就在……”
大概就在?
她在这句话即将完成前沉默了下来。
布朗也在惊异于这个反应的同时缄口不言。
从崩溃的市长像的残渣上如同燃烧起来般的压力与异常感,开始直接冲击二人的精神,几乎在C的后脑血液几乎倒转过去之前,她也开始能够感到压力源自何处。
如果让他和她同时找到一个认为互相会优先寻找的地方,那无非就是被市长像所掩埋过去的这个展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