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起身,随意地扯了个借口:“我去趟洗手间。”刚迈出两步,便听见赛恩在后面冷笑一声,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看来咱们的勇士也有胆怯的时候。”
马修微微停下,侧身回望,嘴角带上一丝淡淡的嘲讽:“总比坐在这儿、见了影子就发抖来得好。”话音刚落,他不再理会赛恩略显僵硬的表情,径自走出大厅。
走廊里昏暗寂静,煤气灯的微弱光线把四周映得忽明忽暗。
马修踏步在石板地上,心中却不断回荡着那诡异的低语声。他慢慢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步步走着,直到在走廊尽头停下,面前是一幅古旧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人端坐着,正是这座庄园已故的主人——米尔顿侯爵夫人。她神情端庄,眼眸里却透着一种深深的哀伤,仿佛凝视着什么。
就在这时,那低语声再次传来,似乎就从画布里飘出来,低沉而断续:“……救我……出去……”
马修心中一凛,正要靠近听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匆匆抬头,却看到管家莫尔顿正站在走廊的阴影中,脸上带着礼貌却深不可测的微笑。
马修迅速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朝管家莫尔顿点头示意,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马修先生,您需要帮助吗?”莫尔顿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仿佛随时在打量对方的意图。
“不,莫尔顿先生,”马修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只是走错了路,这城堡的走廊还真是有点迷人,让人忍不住想多逛逛。”
莫尔顿微微点头,眼神在画像上停留片刻,才缓缓说道:“聚会快要结束了,少爷和小姐们都在等您回去呢。”
马修不动声色地颔首,又看了一眼那幅画像,随后转身随着莫尔顿一起回到了大厅。
大厅里烛光摇曳,宾客们的谈笑声此起彼伏,但隐隐透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艾伦见到马修回来,立刻拍了拍手掌,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现在该由马修来给我们讲个鬼故事吧?”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马修身上,莉娜微微笑着,似乎有些期待。
马修扫视了一圈,嘴角微扬,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他讲起了前世自己在恐怖电影中看到的一个故事。
故事里,一位独居在旧宅里的画家,夜晚常常听见古怪的脚步声,紧接着,画像里的女人仿佛活了过来,缓缓从画中探出头来。画家逐渐崩溃,最后发现,那画像正是他早年一位失踪的朋友——她的灵魂被困在了画布中,无法超脱。
随着马修声音的变化,大厅里的气氛渐渐压抑起来,众人屏息静气,烛光在紧张的空气中微微跳动,仿佛也被这恐怖的氛围所感染。
马修讲完,空气中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没人敢打破寂静。
终于,艾伦勉强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说道:“真不愧是马修,好故事,哈哈……”
宾客们三三两两散去,彼此交谈间多了些惴惴不安的低语。
回到房间后,马修辗转反侧,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幅画像和画中的低语。
“……救我……出去……”
最终,他再也无法忍受,握紧短剑,披上外套,轻轻推开窗户,悄然溜进了后院。
夜风在身边轻拂而过,荒凉的后院里只剩下寂静,远处那座石头建筑如同一个暗影,沉默地伫立着。
马修深吸一口气,朝那座建筑缓缓走去。
门发出沉重的咯吱声,他轻轻推开,手中的短剑微微前伸,警惕地迈入其中。建筑内的空气冰冷而死寂,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心跳声渐渐加速。
终于,在一处隐秘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口陈旧的石棺。
他凝神细看,手掌放在石棺上,耳边忽然响起了那熟悉的低语。
“……救我……出去……”
马修站在石棺前,低声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哀怨,回荡在他的耳边:“我曾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被人害得永世不得安宁。”
一阵寒意顺着马修的脊背爬升,他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是谁害了你?为什么囚禁在这里?”
声音似乎带着难以平息的怨愤,缓缓讲述道:“我是侯爵的妻子,生前和丈夫共度美好生活,庄园也在我们打理下兴盛一时。然而,侯爵的弟弟觊觎这一切。他巧妙挑拨离间,令我们夫妻失和,甚至在一次宴会上暗施毒药,将我毒死。”
她的声音哽咽片刻,接着低低道:“我原该长眠,却被他用邪术禁锢在石棺中,魂魄在无尽的黑暗中痛苦徘徊。而他则理所当然地继承了我的一切,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马修听得胸口微微发紧,忍不住低声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推开石棺,放我自由。”鬼魂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急切,“只要打开棺盖,我便可解脱,从此再不会徘徊人世。”
马修注视着石棺,心中生出些许疑虑。这个故事似乎合情合理,但正因它过于完整,反倒让他感觉似乎有意引导他去做某事。他握紧了短剑,冷静地问:“如果我释放你,你会做什么?”
低语停顿了一瞬,随即回道:“我会回归安宁。年轻人,你难道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灵魂在痛苦中挣扎吗?”
马修心中打起鼓来,面对这压抑诡异的氛围,心中虽存疑却保持冷静。
他看着那石棺,皱起眉头,暗忖道:“虽说她被困在此地,但我对她一无所知,贸然放她出来未免太过冒险……”
他退后一步,低声道:“抱歉,我无意冒犯,但这种事不宜轻举妄动。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
他话音未落,那低语忽然变得冷冽起来,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你不愿帮我?年轻人,我劝你再好好考虑。若我无法解脱,这庄园内所有人都别想安宁!”
马修愣了愣,眼神微微一冷,心中警铃大作。那个柔弱、无助的声音,如今竟充满了愠怒与恶意。
刹那间,他意识到眼前这“侯爵夫人”未必像她自称的那样无辜善良。
“如果你真是被害的无辜者,又为何威胁他人?”马修冷冷地回道,眼神锐利,握紧短剑。
石棺中的低语微微一顿,随即变得咄咄逼人:“我囚禁于此十年,受尽折磨!只要你我达成共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