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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马修·格伦

    塔城东南方,碎石滩。

    冷月照在海面,海风带着湿寒。

    海浪无休止地拍打着石滩,冲刷掉血迹。四周寂静,唯有风声与海浪低语。

    崔奇从无边的黑暗中渐渐醒来,回忆中悬崖坠落的画面闪现——身体失控翻滚,撞击石壁,骨骼断裂,剧痛袭来,继而陷入黑暗。

    剧痛似乎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但崔奇明白,他已恢复如初,除了灵魂深处的疲惫感。他抬起右手,铁质手铐依然扣在手腕上,另一端连着马修的尸体。

    尸体惨不忍睹,四肢扭曲,骨头刺破皮肤,裸露在外,仿佛破碎的木偶。血肉模糊的脸几乎辨认不出,唯独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充满恐惧与不甘。

    崔奇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兄弟。我也是为了活命。那些人可是打算把我切成块研究的。”

    他蹲下身,在马修的尸体上翻找,一张血污的警官证,银质怀表,皮夹……但没有手铐钥匙。

    崔奇扫了一眼四周,追兵随时可能出现。他必须尽快摆脱手铐。砸开手铐耗时太久,或者……砸断马修的手。

    虽然自己有自愈能力,但砸自己确实很痛啊。

    “兄弟,毕竟你已经死了。”崔奇喃喃自语,伸出手,轻轻按住马修的眼皮,想为他合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望你的灵魂得到解脱!”

    然而,话音刚落,一股寒意从崔奇的指尖蔓延开来。他猛然感觉到,某种力量正在他体内苏醒。他想缩回手,却已来不及——无形的力量像潮水般涌入体内。他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撕裂,身体成了贪婪的容器,正在吞噬马修的灵魂残余。

    崔奇感受到马修的恐惧、绝望与不甘,但更多的是灵魂深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长期以来的一片空虚正在被填补。

    与此同时,马修的尸体开始崩解,血肉剥离,如水般渗入崔奇的手掌,骨骼也慢慢粉碎,消失于黑暗中。

    崔奇感到自己正在改变。皮肤脱落,血肉重生,骨骼发出低沉的嘎吱声,剧痛从四肢直达脊髓,仿佛每根神经都被拉扯。他身体蜷缩,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疼痛犹如暴风般袭来,又迅速退去。崔奇勉强稳住呼吸,抬头时,马修的尸体已经完全消失,地上只剩下一堆空荡的衣服。

    ……

    “这……我变成马修了?”崔奇低声惊愕自语,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彻底震惊了,这就是拟态变形?但又与他记忆中的大不相同。

    最明显的变化不仅是吞噬了血肉,他还吸收了灵魂。他感受到自己先前那种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已经完全消散,这种饱满的状态绝对不是错觉。

    而更让他疑惑的是吞噬血肉的方式。记忆里,他需要用更加复杂且恶心的手段,且过程血腥、混乱。但现在,地面上干净得出奇,仿佛一切都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

    “难道是因为灵魂的缘故,使我的能力发生了异变?”他皱眉思索。

    就在这时,马修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如同幻灯片,不断的在脑中浮现。

    对比塔城刽子手凌乱破碎的记忆,马修的记忆相对完整,但是仍有明显缺失。

    马修·格伦,

    塔城警察厅特别行动署的特勤探员,

    今年25岁,出生于塔城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毕业于塔城大学。

    22岁时加入塔城西区警察局,

    凭借出色的表现,23岁便被特别行动署招募——这是一个专门处理塔城内部高危案件、政治阴谋和非常规任务的秘密警察部队。

    前途光明的他,今晚却死在了这片荒凉的碎石滩上,连遗骸与灵魂都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他变成了马修的模样,但崔奇心中毫无回塔城的打算。依仗这副身份或许能混回去,但塔城对他来说已经是危险的牢笼。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崔奇低声自语,感受着那种久违的自由。他已经厌倦了束缚,眼前的广阔天地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拜拜了,塔城!

    他换上了马修的衣服,虽然沾满了血渍,还有坠崖时留下的破损,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比那身死囚服强得多。

    从远处捡回那把左轮手枪。插进口袋,说实话,如果不是衣服破损严重,他完全就是一个干练的探员。

    确认了方向后,他不再犹豫,迈步准备离开碎石滩。

    ……

    还未走多远,耳边却隐隐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和低语。他转过头,几盏昏黄的灯光正从后方快速逼近,映照在海雾中,仿佛追逐猎物的眼睛。

    “来的这么快?”

    崔奇咬了咬牙,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手里的左轮手枪给他带来些许安慰,但眼下的局势却显得更加严峻。

    前方的灯光也开始靠近,这是两头又被堵了!崔奇心中一沉,环顾左右,一边是汹涌的海水,另一边是难以攀爬的悬崖。要从海里逃走?冰冷刺骨的海水和他糟糕的游泳能力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

    脑中飞速转动,他意识到自己剩下的选择不多——只能依靠马修的身份伪装过去。

    他不想与追兵正面对抗。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回想起马修的死状,他觉得还是少些杀戮更好,毕竟自己是个好人呐。

    然而,还有一个严重问题——他的身体毫发无伤!

    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竟然完好无损,任何一个人都能立刻察觉其中的蹊跷。额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治愈能力虽然救了他的命,但在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破绽。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

    要是能受伤就好了……正在他思索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臂开始微微扭曲,仿佛皮肤、肌肉和骨骼在某种无形力量下缓慢重塑。

    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手臂上,鲜血顺着皮肤缓缓流下。

    “这?”崔奇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伤痕。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治愈能力,这能力不仅能恢复身体,还能随意操控伤口的出现。

    “看来这就是变形的真正含义。”他低声自语,心中既有一丝不安,也隐隐生出一股兴奋。

    现在,他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搏斗,完美伪装成一个从悬崖上摔下幸存的探员。

    闭上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疼痛如预料般袭来,筋肉一寸寸抽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伴随着剧烈的刺痛,崔奇感受到身体正在迅速改变。

    身上的一些伤口被他大致模仿了出来,但在仔细观察下,他能感觉到有些地方并不完美。比如腿部的骨折并未如预期般扭曲得那么严重,手腕的撕裂口也显得不太自然。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如果被仔细盘查,伪装是否经受住审查。“希望他们不会细看。”他嘀咕着,拖着腿,尽量保持步伐蹒跚,朝远处的灯光迈去。

    “救命!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