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朝一七年五月八日。
演武比试第二场。
“金家,金十一金十三金十四金十七。”
“对阵,阿十五阿十六阿十七以及智空不言。”
“他※的,怎么还有我!”
智空不言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少主智空风。
然而智空风从始到终都没看他一眼,仍是笑着和欧阳寇邪不断交谈着什么。
“智空兄弟,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绝情了。好歹人家也为你赢下一场比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家侍卫转手砍断胳膊送人,你这行为,我只能摇摇头,真是自愧不如啊。”
“彼此彼此,哈哈哈。”
两人在看台上谈笑风生,他们对于这场比试毫不关心,因为两人都知道,最终的结果早就已经定好了。
“金家,金十一,参见。”
“金家,金十三,参见。”
“金家,金十四,参见。”
“金家,金十七,参见。”
比试开始,金家四人抱拳行礼。
“欧阳…”
然而还未等欧阳世家的人说完,一把斩马刀已经赫然袭来!
那是金十一的斩马刀,超一流的实力一览无余的爆发,欧阳世家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尽数死于刀下。
快,太快了,整个事情发生的不过一个呼吸间。
台下的观众捂着嘴,没有一个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着太阳悬挂于金十一头上,照着她的身影如此伟岸。
她此刻踩在几人的尸体上,斩马刀上还有血滴落下。
金十一很平静,她眼中的怒火依旧没有得到平息。
但是台下的百姓们只会为金家欢呼,只会觉得金十一很飒,也很潇洒。
“果然,她超一流了。”
淡漠男人平静的话语传出,面具男也点了点头。
他们昨日看到金十一冲出去时,爆发出的速度,就已经隐隐有这种猜测。
“这一战,金家稳了。”
台上,裴志节捋了捋胡须,有些欣慰地说道。
而坐在中间的大皇子,从一开始表情都没有变过。
“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魏无伤斜着眼看了一眼喃喃自语的大皇子,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我认…”
台上,被金十一如同战神般模样,吓得胆战心惊的智空不言瘫坐在地上,就连他手中的刀此刻都丢在了一旁。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全都死了?
一刀?
就只用一刀而已?
开玩笑的吧!
你这他※的还让人怎么打!
然而智空不言回过头,却发现欧阳少主正对着自己,比着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智空不言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眼里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如果自己投降,恐怕,下场还不如死在演武台上。
现在,战也是死,退也是死。
这自己一条活路都没有!
智空不言捡起旁边的刀,刀上还粘着温热的鲜血。
智空不言看着刀中映着的,脸色煞白的自己,他眼中有一抹狠戾划过。
与其被智空少主折磨至死,不如战死在这演武场上!
看台上,智空风对着欧阳少主哈哈大笑,脸上的麻子笑得都跟着颤抖起来。
“哈哈哈,我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吓唬我们家侍卫了,你瞅瞅,都快给他吓哭了,哈哈哈。”
智空风玩味的声音回荡在看台上,欧阳少主也忍不住摇头讥笑了起来。
“不过是送死的人罢了,我帮你送这废物解脱,你不感谢我,怎么还怪上我了。”
欧阳寇邪的象牙折扇微微扇动,他摇摆的扇子,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他心中那渴望目睹人死亡时,面容绝望的那种快感。
这种体验,真是太美妙了…
“金十七,你可敢一对一和我比试?”
演武台上,智空不言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金十一,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刀。
不过他不是指着金十一,而是指着她背后正和金十三金十四闲聊的金十七。
“我?”
金十七抽出剑,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这是被小瞧了啊。
不过想来也是,十一姐听从十哥的安排,不给他们磕药的机会,出其不意直接全部杀掉。
她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超一流。
而十三哥和十四哥又都是一流的高手。
只有自己,还是个二流而已。
“那就如你所愿,十一姐,这个智空不言,就交给我吧,毕竟,我也想杀人很久了。”
金十七的剑侧立身旁,他眼中有着坚毅。
这八叔和九哥和以及十二哥的仇,那就由我来报吧!
金十一看着十七弟他坚定的眼神,自觉后退到一旁。
有自己在台上,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智空世家,智空不言。”
“金家,金十七,参见。”
金十七话落,金家剑法立刻在手中展开,舞动的剑光不断刺出劈下,智空不言只能仓皇举刀,不断防守。
“就这,也敢跟我叫嚣?”
金十七一剑猛然刺出,智空不言连忙举刀抵挡,却被击退滑出去好几步之远。
“他※的,要不是老子身上有伤,轮得着你在这里叫嚣!”
智空不言怒吼着跳起,一刀劈下,却被金十七抬剑轻松拦住。
啪!
金十七转身一脚踢出,智空不言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踢飞又滑出去老远。
“咳,它※的,欺负我一个受伤的人,算什么能耐。”
智空不言咳出一口鲜血,站起身,又重新抓起地上的刀。
他抹去嘴角的鲜血,狠狠呸了一口,还不忘嘲讽金十七一句。
“呵?”
金十七听到他的话后轻声一笑,只见他猛地把上身衣服扯掉,露出他肩膀上那血液染红了的绷带。
“不就是受个伤,有什么好骄傲的?”
金十七语气平淡,手中的剑直指智空不语,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
“你它※,少瞧不起人了!”
智空不言一声怒喝,从怀里掏出黑色药丸,直接吃下。
反正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言,不如放手一搏,大干一场!
“受死吧!”
智空不言一声大喝,速度几乎增加了一倍,极速向着金十七冲杀而去。
然而金十七并不慌乱,只见金家剑法在他手中施展的淋漓尽致,智空不言几乎没有一刀,能劈透这密不透风的剑光。
“不可能!”
智空不言此刻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明白现在自己明明已经无限接近于一流,怎么居然连眼前这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快点,再快点!”
金十七眼神中好似有亮光闪过,他一瞬间进入忘我的状态。
此刻,他对金家剑法的领悟更加深刻,对金家传承的领悟也更上一层楼!
“金十七的剑术…”
“入微了…”
金十一紧紧握着手中的斩马刀,她眼神里有一抹震惊的神色。
入微之境,放眼整个江湖,屈指可数。
更别提,还是一个才二流的人领悟到的。
金十七的剑越来越快,一时间攻守互换,智空不言再次落了下风。
智空不言大为震撼,他不理解,眼前这个青年的剑为何如此的快,又为何如此耀眼。
不过,恐怕他也想不明白了…
噗呲…
金十七的剑没入了他的身体,随即又一脚踢出,狠狠地把他踢飞了出去。
金十七收剑,不再去看地上倒下的人。
他仰起头,目光凝重的看着天上。
八叔,你并不是败在他的手上。
你只是死在了,金家的荣誉里。
“赢了。”
台上,金嫣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金家的人也尽数震惊于金十一表现出的实力,和金十七手中的剑。
大家都没想到,我们金家居然还有一位超一流高手!
王饬看到这一幕,紧锁的眉头也终于放下。
“第二场演武,金家获胜。”
台上冷漠男子平淡的声音传遍整个演武场,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金家,赢啦!”
“赢啦!”
台下一个少女,看着演武台上拥抱着的金家众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师父,你看到了吗…
十七哥,为你报仇了。
演武台上,王饬被激动的十七哥紧紧搂着。
但是王饬目光如火,拳头紧握,没有太多激动的神色。
他知道金家一定会取胜,就如同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取胜一般。
我们金家,必须取得胜利!
…
古朝一七年五月九日。
今天,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阳光穿过树形,青色的石头桌面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书籍。
一个少年正趴在桌子上,一脸的仇怨。
怎么办啊。
虽然自己字数明天刚好十四个字,能补充完这两句诗,但是,自己是真的是不会写诗啊。
为什么好好的侍卫比试,偏偏要比诗词呢。
搞不懂,真搞不懂。
王饬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大小姐送给自己的书,自己也看了个七七八八,然而看完以后,只是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整个人除了懵圈以外,再没有别的感觉。
像什么“春眠不觉晓。”
意思是春天睡不着觉吗?
王饬不解,还有下一句:“处处闻啼鸟。”
难不成,指的是到处都能闻到烤啼鸟的香味吗?
所以才会睡不着觉?
王饬很是不解,最主要的还是不解金家众人,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自己一定会写诗。
自己,真不会啊。
王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算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王饬又拿起书本,仔细观摩学习。
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也有不少金家的人在树下来来往往,他们都有各自的事需要去忙,或开朗,或悲伤,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抱怨今天太长,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
“小二十。”
风,吹来了沁人心脾的味道。
王饬抬头,这声音的主人王饬再熟悉不过。
王饬对来人点了点头,那人挽起秀发轻放到耳后,娴静地坐在了自己对面。
几天不见,金嫣然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就像王饬他刚来到金府那几天一样。
自己偶尔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才导致了这一切发生。
金嫣然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王饬对面,也没有打扰王饬温习书本。
阳光洒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清风吹过,金嫣然的秀发随风飘起,她一只手拄着脑袋,轻轻合上的眼皮,好像写满了她的倦意。
大小姐…她又瘦了。
王饬起身,轻手轻脚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缓缓来到大小姐身侧,披在了她的身上。
大小姐她,整日忙于金府的各种事情,而如今金家又接连遭受变故,想必,她作为金家的家主,也一定也很辛苦吧。
一想到这,王饬握着书卷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他要更努力,努力到无能为力为止!
因为明天,对于诗词这场比试,自己,一定不能输!
否则,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
七哥…八叔…九哥…师傅…
王饬握着书本,抬头望着透彻的天空。
自己,可是承载着太多人的期待。
有着无法言败的理由!
“唔…”
金嫣然的头猛地低下又抬起,随即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纤细的手指又轻轻揉了揉眼睛。
“我睡着了吗。”
她语气轻柔,突然注意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
“小二十,我有话对你说。”
金嫣然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拿了下去,叠好后轻轻放在了桌面,她抬起头,眸子里有着真挚,有着恳求。
王饬也默默放下手中的书卷,认真的看向大小姐。
“我知道,你或许不是出于本心,才导致第一场比试失败。”
“我也知道你很优秀,你或许有着非同一般,我所不知道的能力。”
金嫣然柔和的目光落在王饬身上,她语气不急不缓,却每个字都十分真切。
“但是,你是七哥推荐来的,也被八叔九哥还是十哥他们认可的,我需要你,我们金家,也需要你。”
风经过,乌黑的发丝被吹落,飘进某人心窝,心中那份异样的感情,却难以诉说。
这是王饬有记忆里,第一次感觉被如此的需要。
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感受,是自己身为金家侍卫,而被需要的感受。
王饬抿着嘴唇,它突然有些恨自己,恨在力量比试无能为力的自己。
因为自己,已经可以取胜的比试,却被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王饬咬着牙,抬起了头。
他目光坚定,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无论是为了金家的家人,还是眼前的金嫣然,自己,必须取胜!
看着小二十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金嫣然长舒一口气。
“小二十,我只希望你尽力就好,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我想无论结果如何,八叔九哥他们,都会替你感到开心。”
金嫣然莞尔一笑,轻轻的摊开书卷,展开在王饬面前。
“小二十,我们一起加油。”
树上的鸟儿侧靠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树下金嫣然坐在王饬身边,轻声细语的教导着他如何提笔,如何绘风轻。
吵闹的声音,是独属于春的颜色。
这声音,也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