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青苔的路面上,时不时能看到有一两个水坑。
水坑中倒映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身影。
这是从金府去醉花楼的必经之路。
“十九弟,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你有啥安排计划,可是要好好和我说啊。”
一个朴实无华的马车内,金十九金十七还有王饬都在里面。
王饬此刻正抱着一把折叠起来的铁锤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声不断传出。
这把铁锤是十二哥临行前送给他的。
“没什么计划,我,还有小二十吸引他们注意力,你摸清浣碧的位置,然后去救人。”
金十九拉开马车的帘子,醉花楼…就快到了…
“这么简单?”
金十七一只眼睛瞪大,一只眼睛眯小,一张大脸几乎要贴着脸,他有些怀疑的问着十九弟。
“就这么简单。”
“真的?”
“真的。”
“行吧,信你了,你鬼点子也不多,想来也没啥好计划。”
金十七说完,抱着剑就跳下了马车,他也只练剑法,没办法,谁让剑客最帅嘛。
金十九下了马车,他的腰间配着一把剑,但是他并不是主修剑法,他主要修炼的,是他背后背着的弓箭。
金十九的金家箭术,在大炎古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也是金家唯一使用弓箭的二流高手。
当然,八叔除外,八叔…大概什么都会一点。
但是这是一点。
“十九弟,你这弓保养的不错啊,谁送的来着?哦对了…是大小姐在九月你过生日送你的,想起来了。”
金十七叽叽喳喳正说个没完,突然脚步一顿,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
“卧槽。咱把小二十忘车里了!”
金十九听罢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发现了啊…
“醒醒,醒醒,别睡了你个大懒鬼,都睡一路了!”
十七哥揉了揉小二十的脑袋,乱蓬蓬的发丝,有些慵懒的气质,却没有让小二十显得邋遢,反而是有些别样的帅气。
一直没发现…这小二十乱糟糟的样子,越来越像七哥,别说,还挺帅的。
“你这家伙,睡了一路了,有够懒了你,和七哥真是一点都不像。”
十七哥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嘴里的话说出来确是完全变了个味道。
王饬睁迷迷糊糊开了眼睛,下意识拉着金十七的衣角就下了马车。
他很困,应该是昨天失血太多的缘故。
“别拉我啊,自己看点路,我可不想一会抬着一百四十多斤的人走一路。”
金十七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小二十的手,加快了脚步。
“话说十九弟你也没发现小二十没在吗?也不提醒我一下,还得重新折腾。”
十七一边拉着还有些迷糊的小二十,一边向着金十九不断埋怨。
“这可真繁华啊。”
金十七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上,人群来来往往,各种呦呵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曾几何时,金府外,也是这个模样。
“豆腐,昨天…不对新鲜的豆腐~”
“卖糖葫芦,冰糖葫芦~”
“来两串,不对,来三串,小二十你吃不。”
金十七摸了摸自己口袋,准备拿钱出来。
王饬看着糖葫芦摇了摇头。
自己不太爱吃。
“买一串,我也不吃。”
金十九看也没看糖葫芦,有这钱不如攒着,没准不久就能用上了。
金十七却没有理会两人,仍是自顾自拿了三串糖葫芦,付了那人三份的钱后,转头把糖葫芦塞给了小二十和十九哥两人。
你说这事。
那你还问我干嘛。
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王饬不由得想起来客栈里的小女孩。
或许…也死在了火光中了吧…
普通人的生命在江湖中竟如此廉价,此次醉花楼一行,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被践踏。
王饬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又看了看十七哥。
十七哥在来的时候和自己讲述了他们来到这里的任务,也说明了前因后果。
但是他好像刻意隐瞒着什么。
十七哥哪都好,就是话太多,藏不住事情…
金十五死了。
王饬是从十七哥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出来的。
那个一直默默练剑,那个干饭总是第一个上前,那个说是要守护大家的人…死了。
王饬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感觉,他是如此的鲜艳。
十五哥死了,不能说和自己有关,但也不能说无关。
他是因为追杀那个刺杀自己的姜水水才死的。
王饬始终没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追回曾经的记忆,并手刃自己的仇人才留在金家的。
明明自己只是想学习一点招式傍身,但现在,好像有了不得不待在这里的羁绊…
“想什么,赶紧吃,这太阳这么毒。也不怕一会冰糖都化了。”
金十七用佩剑敲了敲王饬的脑袋,王饬有些狐疑的看向十七哥。
不是,糖葫芦会化吗?
你是单纯想打我吧?
“走啦,我们到地方了。”
这里是大炎古城最大的酒楼——醉花楼,同时一些大型的拍卖会也会在这里举办。
一进门,耳边就传来不断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二,来盏茶!”
金十七选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旁边的人不断“小声”议论:
“听说,三天后有个拍卖会哎,里面居然还有金府的丫鬟!”
酒楼内,一个络腮胡男人,拿着酒杯凑在同一桌的人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金府的丫鬟?这醉花楼怎么敢的?”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一脸惊讶,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小点声!我这也是听的小道消息。听说,听说而已!”
那络腮胡男人说完,目光四处打量,好像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而书生则是余光瞥了一下旁边桌子的三人。
不仅如此,这一桌的四人好像都在有意无意的看向刚来的三个人,虽然目光都十分隐晦。
“什么!竟然敢拍卖我们流珠?他智空世家好大的胆子!”
醉花楼背后的势力,是智空世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他们也不怕咱们金府禀告上去,龙椅上那位动怒?”
金十七眼神中的愤怒不加掩饰,手中的茶都洒出了几滴。
“要是陛下有收拾他们的意思,早在家主他们死的时候就出手了。更何况咱们金家,现在就是丢了一个小小的婢女呢。”
金十九拿起茶杯,并没有喝。
“马的!”
金十七低声骂了一句,坐在座位上,看着茶杯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好似在生着闷气。
王饬侧头看了看金十七,又回过头看了看金十九。
龙椅上的那位?居然还有一个皇朝势力?自己之前也一直没听别人说过。
王饬神色凝重,回过头看了看周围,好像…总有人在暗中有意无意打量着他们,
“走了。他们已经故意告诉了我们想要知道的,没必要待下去了。”
金十九放下茶杯,拿起佩剑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你说他们故意的,什么没必要…”
“一会还要回来,现在出去说。”
金十七怎个不停,也不管十九弟搭不搭理自己,跟在十九弟身后一个劲的叽叽喳喳。
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听到的?
王饬想着十九哥的话,若有所思。
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什么旋涡之中,无法脱身,还越陷越深…
“十七哥,你就在街上随便溜达吧,只要天黑前甩掉身后的尾巴就行。”
走出酒楼不远后,几人转角进了小巷子里。
金十九用手比了比街道上的有意无意看向他们的几个人。
“好,那你呢?”
十七也顺势看了一眼那几个人,默默把他们的样子记在了脑海里。
“我和小二十一会回到酒楼,等到晚上,你找机会,想办法弄清楚浣碧被关在哪里。”
金十九说完,把一把钥匙递给了金十七。
“我已经提前订好了三楼的房间,楼梯左手边第三间,你完事直接回来就行。”
“不是。”
金十七接过钥匙,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去快活,留我一个人玩命?”
“注意安全,活着就好。”
金十九浅笑。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句。
“好。”
金十七听完也不再嬉皮笑脸,认真了起来。
自己的任务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就这样站在风口浪尖得十九弟和小二十,也同样十分危险。
“你们俩,也保重。”
金十九和王饬点了点头,看着走向人群的十七哥,王饬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