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
一个电话之后,胖掌柜立刻张了嘴。
挂断电话时候迫切的语气。
仿佛我们三个人就是来索命的鬼。
巴不得用这八百万把我们送走。
海岚偏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开口说话。
想要用八百万打发我?
那是不可能的。
夏寿建就在二楼,旁观这一切的发展。
他依旧没打算出来。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是我有绝对的把握,他一定会出现。
因为我手里还有一张牌。
不愿意出现,大概是想要看看我是什么目的。
我今天是来翻局的。
自然要让他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八百万自然是打不动对方的。
但是五个亿。
那可就不是谁都会愿意给的。
我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海岚走上前,把长条锦盒拿在手里。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春树秋霜图,被海岚轻轻拿起,放在了桌案上。
我扫了一眼胖掌柜。
他盯着海岚手里的画,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这幅画。
五千万的作价。
我二话不说付了钱。
如果这幅画是假的,那么将会要赔偿五个亿的天价!
“我买了三个物件,两个都是假的,你说这幅画会不会也是假的?”
我手指在半空点了点画。
眼神扫到了胖掌柜的脸上。
胖掌柜的身子一颤,上牙咬着下嘴唇,两条缝隙里露出的眼眸在我的身上快速一扫以后,开了口。
“这幅画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幅画的确可以以假乱真。
不管是画纸还是作画的意境。
全部都来自千江月的春树秋霜图真迹。
是我复刻下来的完美画作。
只可惜。
造假的人都会在自己的赝品上留下专门的记号。
这样的一副名画。
都会被细细查验。
尤其是画纸,意境,纸墨,色彩,乃至印章。
我留下的假根。
就是在印章上面。
自古以来,印章的样式多种多样。
为了能够长久留存,古人都会选用蜜印,而不是水印。
这一点我并没有作假。
但唯独有一点。
唐寅字伯虎,后改字子畏。
这幅画的字,不对。
上面写的依旧是伯虎。
这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只可惜他们看不出来。
亦或者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幅画就是出自我手,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一点的。
我轻轻瞄了一眼画作。
最后把手轻轻停留在了上面书写的字上。
余光一扫胖掌柜。
他那三百斤的身子,竟然在这个时候仿佛有人拎着他的后脖子,踮起了脚。
这死胖子果然是知道假根的,只不过是在赌,赌我看不出来。
我淡淡一笑。
“这字,不对啊!”
噗通!
我的话刚刚说出口,胖掌柜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五个亿。
哪怕是把他全身的油都抽干了点天灯,也换不来这么多的钱。
他甚至已经没有打算打电话了。
发软的双脚站不起来,用着双手扒着地面,想要从人群里离开。
强子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冲向了胖掌柜所在的地方。
四周的钉子纷纷打算动手。
只不过没有命令,都只能够干看着。
我点上一支烟,坐在椅子上,抬起了头,看向了二楼。
那里有一面反光的玻璃。
我很肯定,玻璃的后面,一定站着一个人。
正在看着我。
强子下手必然是狠的。
只不过胖掌柜现在压根不需要强子动手,已经整个人成了一滩烂泥。
强子抓着他的一条腿,把他拉回到了我的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带着笑意看着地面上的一坨肥肉。
这坨肥肉最顶上的部位在这个时候动了。
蠕动的五官艰难分开,冲着我求饶磕头。
“爷,我错了!这钱我退,能不能不要赔偿,我真的给不起这个钱啊!”
行里人不会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
至少在这样的场面里,不会存在。
我淡淡一笑。
“退钱可以,你都选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冲着海岚一摆手。
强子整个人直接坐在了胖掌柜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胖掌柜不由自主张大了嘴。
这下海岚省去了捏他脸颊的动作。
手里的钩刀直接塞进了胖掌柜的嘴里。
当着众目睽睽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生怕下一秒是自己的舌头被这钩刀给勾了去。
我吐出一口烟雾。
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看着二楼上面的窗户。
我心里自然也有一丝紧张。
如果夏寿建真的忍了,让胖掌柜顶这个雷,我也无可奈何。
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至少这第一街是彻底废了。
他夏寿建的第一串货场,再也没有机会能够立足。
因为卖了假货,因为没有当担。
最重要的,当然是没有诚信。
说来可笑,做局人居然讲诚信。
只不过在明面上,这两个字,的的确确有这样的分量。
胖掌柜杀猪一般的惨叫,差点让海岚不小心动了手。
“行了,放了他吧,他没有那个分量答应你。”
沉稳冷静的声音传来的时候。
我的视线也随之转了过去。
二楼的扶梯上,走下了一个干瘦的身影。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鼻子和脸颊的连接处,有一个白色肉痣,皮肤黝黑,像是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务农人。
夏寿建终究还是出现了。
见到夏寿建出现的第一眼,胖掌柜松了口气。
只是嘴里的钩刀依旧存在,让他的身子猛地一个颤抖。
“什么东西那么骚!”
“我艹,君爷,他尿了!”
强子立马起了身,巴不得离地面上那一坨肉远一些。
这场面让夏寿建都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自己手底下的人,在所有人面前出了丑,打的自然是他的脸。
海岚站起身子,捂着鼻子离胖掌柜远了点。
“滚远点!”
夏寿建皱着眉头。
只不过胖掌柜试了几次,依旧爬不起来。
最后被几个钉子合力拖着才离开了这里。
四周的钉子随着夏寿建的出现,全部都站了出来,把整个待客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在夏寿建的身后,黑压压一片。
似乎只要夏寿建一句话,立马就会如同潮水一样扑向我。
我并不是很紧张。
这种场面我已经见了不下数十次。
每一次到这样场面的时候,我反而会越发冷静下来。
甚至连身体的温度都会下降。
“你到底是谁?”
夏寿建反光镜片下的双眼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