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烟放下了手里的烟。
任由它燃烧，直到末尾也没有发觉。
她的眼神一直盯着我。
但凡仿造大师的手笔，除了真假难分之外。
就必然会留下一点痕迹。
以便于日后辨认。
猫蝶图的痕迹，就在猫眼里。
这是很隐蔽的地方。
因为猫眼的各种形态，是常见的。
只不过错开了时间以及圆瞳细瞳的差距，所以很难让人发现。
四周的顾客，有几个人刚才还跃跃欲试。
等着胡子开口叫卖想要捡漏的。
现在巴不得离猫蝶图远一点。
“这幅画是真是假？”
我看着胡子，眼神没有退避丝毫。
胡子和我的眼神触碰一刹那，眼睛就转到了一边。
他想要看看彩烟的方向。
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真假都不知道，也敢来四方阁？”
我的声音很低沉。
在整个四方阁里炸响，像是平地惊雷。
胡子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胡子当然没有办法回答。
因为这幅画不是他的。
是燕门的。
之前燕门就用这样的手段骗过了小柔。
这幅画哪怕是被戳穿了，日后也一样可以在外省出手。
前提是胡子不承认。
被我这一么一打断，胡子下意识看向了画的方向。
设局的人，当然知道假根在哪儿。
胡子看着我，最后慢慢点了点头。
他承认了我的说法。
猫眼的事情，谁来也都没有办法解释。
这是违背了正常规律的事情。
猫蝶图，两幅画上是同一只猫，瞳孔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懂行的人，都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他认了！我们赢了！”
强子呼喝一声。
他的声音太大，不过气势雄厚，镇得住场子。
我的耳朵感觉有些耳鸣。
胡子想要收画，却被我一只手按住。
“君爷，我认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胡子抬头看我。
我没有看他，而是看了一眼彩烟。
“你刚才说的可是看对了，这幅画就送给我四方阁了。”
我挪回眼神看着胡子。
胡子的手掌在画上停留了很久，却没有办法回复我。
这话是他说出口的。
现在想要收回来，没有了那个机会。
“君爷说的是，既然这样，这幅画归四方阁了，我现在买回来，不坏规矩吧？”
胡子手掌没有离开画。
这幅画是燕门的，他要是还不回去，损失必然是要他来承担的。
仿一幅这种话。
价钱少说也要数十万。
加上宣纸材料等等，至少要百万的价钱。
这还得让作画的大师愿意出手，如果不愿意，哪怕是几百万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一幅画。
通常情况下。
造假的大家，同样一件物品，这一辈子都只会出手一次。
下一次哪怕价钱再高，也都不会出手。
“买回去？可以！三千万。”
我微微一笑。
面对找麻烦的人，我最喜欢的一件事，那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三千万。
而且还是一个假货。
让胡子对着我干瞪眼。
想必当初彩烟造假，花费的代价还不到三千万的十分之一。
“三千万？君爷你在开玩笑么？”
“是你先跟我开的玩笑。”
“君爷真的不打算卖么？除了卖给我之外，你也没有其他的销路了。”
胡子双手交叠，目不转睛盯着我。
他这是在暗中告诉我，今天这画不卖给他，想要卖给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要盯着这幅画，一旦我出手，那么胡子就会尽其所能戳破这幅画的真假。
以此来让这幅画失去价值。
不过他打错了算盘。
我不会卖这幅画。
我淡淡一笑。
他的威胁对我来说，像是手里香烟的灰烬。
一吹就散！
“谁说我一定要卖了？”
“这是假画，你难不成还打算收藏？”
胡子心有不甘。
我的态度仿佛故意在给他难堪。
不过还有更难堪的。
我手里的烟头向着下面的猫蝶图落了下去。
宣纸的质地，干燥易燃。
烟头只是刚刚落下，不到一秒，就已经出现了一阵青烟。
一只猫眼，瞬间成为了空洞。
边缘焦黑，刺鼻的烧焦气味，顿时席卷了整个四方阁的大厅。
胡子彻底愣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的手。
猫蝶图上的一只猫眼，彻底消失不见。
四周围观的顾客，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整齐的惊叹！
这幅画，如果我愿意，哪怕是要胡子出一百万，他都必然会给。
可是我没有。
既然敢来四方阁闹事，那么就要让对方痛到骨头里。
我直接毁了这幅画，让他们连修复的机会都没有，才是我的目的。
画是燕门的。
在胡子的手上被毁，彩烟并不是一个气量大的女人。
所以胡子要怎么才能够平息下来事态，怕是要散出千金才有可能。
“你想要鱼死网破么？”
胡子的眼神彻底阴沉下来，盯着我的脸。
我并不是一个被吓大的角色。
手里的烟头一转。
直接落在了第二个猫眼上。
如果说刚才还有挽救的余地。
那么现在，已经彻底消散一空。
哪怕是最顶尖的造假大师来，也没有办法在一幅被烧毁的画上去下功夫。
这一刹那。
猫蝶图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已经无用。
对于胡子来说。
现在的猫蝶图就是个鸡肋。
要之无用，弃之可惜。
这幅画不管是要不要，都无法影响他要给彩烟一个交代的结果。
彻底烧了两只猫眼。
我才手掌一松。
手头的烟蒂正好燃尽，穿过空洞的猫眼，落在了地面上。
“这幅画我没打算买，就送给你了，记得看画的时候别抽烟，你看多不小心。”
我意犹未尽看了胡子一眼。
他的脸上是一片迷茫，同时有着无尽的屈辱。
从头到尾的威胁，我都没有当成一件事来看待。
这里是四方阁。
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果展现出一点点的退让畏惧，那么四方阁以后只会是一个软柿子。
就如同千江月。
哪怕罗智在那天带了那么多钉子，最终也没有办法，只能够在千江月的话语下轰然退场。
“精彩！真是精彩！”
我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彩烟扭动她那傲人的臀线，向着前面走来。
颜色各不相同的指甲，犹如彩虹，在我的眼前飘动。
她在鼓掌。
直到走到了我的面前，隔着乌木八仙桌对视。
“把画收起来吧，至少是君爷送的，不拿可就没机会了。”
彩烟瞥了一眼画，转头看了一眼胡子。
胡子咬着牙，深深看了我一眼，把桌面上的画收了起来。
他转身想走，可是却被痦子男拦住了去路。
“别走那么早，事情还没完呢，彩烟姐一会儿有事和你谈。”
痦子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看着胡子的身子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