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怎么不够了？”
彩烟琼鼻呼出两道细长白烟，红唇一笑。
她大概是知道四方阁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打算。
“赢了你就一句恭贺，输了就要让你们重新开门？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海岚轻轻卷起长袍袖口，慢条斯理。
眼神看过三门话事人，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
他现在是四方阁的掌柜。
整个四方阁，就是他的地盘。
“那你觉得要加什么？”
“四方阁赢了，你燕门一起歇业，四方阁输了，一样也歇业。”
海岚卷好了袖口，双手背负在身后，站在这里，身上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不用四方阁歇业，四方阁输了，我取走君爷身后的那一副画就好。”
彩烟的眼睛看向我，然后转向了我的后方头顶位置。
春树秋霜图。
只要懂行的人，就不会有不心动的。
“上台！”
海岚的声音从他的身上扩散出来。
四周的围观顾客，全部都退开了一些。
这个热闹，已经不仅仅只是热闹了。
一方输了，那么很可能就在古玩街再也见不到对方。
我看着海岚，知道他这样选择的意思。
既然到了这样的局面。
不如直接一点。
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那么在心里也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殊死一搏的打算。
四方阁里的钉子兄弟，抬来了三座乌木八仙桌。
拼接在一起，整个大堂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鉴宝台。
哪怕是一尊金装佛像都能够完完整整摆放在上面。
海岚站在桌面靠里的位置。
彩烟等人站在桌子的对面，背对门口。
小柔目不转睛盯着场中的局势。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入口犹如琼浆玉液。
“彩烟姐，让我先来。”
说话的人是麻门大师。
三门里，麻门大师输在了海岚的手下。
这一次显然是抱着复仇的打算。
“海岚掌柜，话不多说，你和我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今天玩点新花样。”
麻门大师对着海岚拱了拱手。
他直接把自己的外衣给脱了。
露出了上半身，还特意在众目睽睽下转了转自己的身子。
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夹带丝毫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把外衣放在了乌木八仙桌上。
当啷一声轻响。
是一个被外衣包裹的瓷碗。
“今天咱们不鉴宝，不收物件，就单纯和海岚掌柜比比眼力。”
“怎么比？”
海岚站在桌子前，眼神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瓷碗。
“江湖术里玩得是眼力和手上功夫，今天和你比比猜瓜子。”
麻门大师说着话，手里拿了一包没开封的瓜子。
撕开包装一个角，直接洒落了一把瓜子在桌面上。
猜瓜子当然不是这么猜的。
如此多数量的瓜子，一股脑散在桌面上，是谁也都猜不出来。
之所以有瓷碗在，就是为了好施展障眼法。
猜的是单双。
“君爷，你说海岚真的能有这样的眼力么？”
小柔看着桌面上一堆瓜子，眼睛都没转动一下。
我知道，她在暗中数数。
“我相信他。”
我没有去看在桌面上的瓜子有多少。
这样子数，是完全没有用的。
真正用到的瓜子，并不会很多。
麻门大师手掌一伸，一只手拿着瓷碗，另一手很快抓起了一把瓜子。
数量不多。
动作不快。
哪怕是没有经过训练眼力的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麻门大师手里抓着五颗瓜子。
不多不少，就是五颗。
唯独盖着瓷碗的动作，快得异常。
咣当脆响从八仙桌上传出来。
麻门大师的一只手掌按在瓷碗上。
没有任何缝隙露出来之后，才慢慢把手掌松开。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里面藏着五颗瓜子。
甚至四周围观的顾客，都有人说出了声。
“君爷，是五颗瓜子对吧？”
小柔大眼睛从瓷碗上收了回来。
“不过我感觉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等打开的时候，里面肯定不是五颗！”
小柔紧接着补上了一句话。
“你居然看透了他的江湖术？”
我有点诧异。
小柔是聚宝阁的掌柜，对于鉴宝有很多的见解，这不可知否。
甚至对于做局，小柔也有一些手段。
但是这是江湖骗术。
和做局虽然殊途同归，但并不是同一门路。
这种手段，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让自己的手比机器还准确。
麻门大师的手很快。
在抓起一把瓜子的一瞬间，就藏了一颗瓜子在手指缝隙里。
捏着五颗瓜子是为了让人能够看到，也是为了把注意力吸引到五颗瓜子上。
扣住碗的一刹那，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五颗瓜子扣在了瓷碗里。
不过一旦有人猜测是单。
那么开碗的一瞬间，就会把指缝里藏着的瓜子给塞进去。
如果猜的是双，那么开的时候，依旧是五颗瓜子。
这是一场心理的考验。
不管怎么猜，最后都是一个输字。
麻门大师上一次输，输在了胆子上。
这一次，麻门大师把胜券全部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不过只要是局，那么都可破。
“来吧，猜单还是双！”
麻门大师手远离了瓷碗，高高举起。
示意自己不会暗中偷偷出手。
海岚看着瓷碗，抬起头转向了麻门大师。
“我猜是五颗瓜子，单！”
海岚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
我看到麻门大师的嘴角微微一咧。
“确定不改了么？”
麻门大师走近了一步。
“确定了。”
海岚咬死开口。
麻门大师脸上的笑容更浓，手掌伸上前，要揭开上面覆盖的瓷碗。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放在了半空，阻拦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输不起了？”
麻门大师看着海岚的手，眉头微微一皱。
“你和我都有手上功夫，我和你开都不合适。”
海岚没有去碰瓷碗。
这个时候一旦碰了，那么就说不清楚了。
把手上功夫这句话抬到台面上，麻门大师的手微微一颤。
他下意识的远离了一些瓷碗。
“那就这么一直盖着？”
麻门大师有些站不住阵脚。
“不用那么麻烦，拿锤子来，直接锤碎瓷碗，就可以一睹真容，你说呢？”
海岚微微一笑。
这种局，并不难破。
只要换一种想法，就轻而易举。
海岚的三仙归洞，被我破了局。
他很明白，改变了常规上，需要麻门大师掀碗这个点。
那么这个局，自然而然也就站不住脚了。
“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
海岚盯着麻门大师。
麻门大师眼神有些颤动。
最后闭上了双眼。
“你赢了，里面就是五颗瓜子。”
他最后也没有去选择用锤子砸开瓷碗，不管怎么做，他接触不了瓷碗，一切都没有作用。
“好！”
四周围观的人一点都不怕事大。
竟然开始喝彩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