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燕青喝了一杯茶，锐利的眼神在我脸上流转一圈。
“想过，但没办法不做。”
我喝完了杯中茶，把茶杯反扣。
燕青老爷子想要给我添茶的动作顿在了茶桌半空中。
我没有给他添茶的机会。
因为这件事，已成定局。
不管是谁来劝我，都不会有作用。
哪怕是千江月。
“柔丫头，我劝不住你带来的这个小家伙，他的心，比我想的更坚定。”
燕青转头看着小柔，最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海。
这个动作，说明了他放弃了继续开口的机会。
这一次的劝退，是失败的。
“喝茶吧！”
燕青换上了一副微笑的面孔。
这一刻的他，和寻常的慈祥老头并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少了一只手和一条腿之外。
唯独小柔。
默不作声，腮帮子有些微微鼓起。
很显然，她有些生气。
我把杯子翻转一面，燕青给我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未满，他没有反感我，也没有逐客的意思。
劝说我，并不是他的主意，当然，他认同所以才会劝说。
失败了也无伤大雅。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劝我，不过我真的有我必须要进行下去的理由，哪怕最后的结果代价会很大，但我还是要做。”
我举着手里的茶，对着小柔示意。
一句解释，已经是我的极限。
哪怕是周玉，我都没有这样进行过一番解释。
小柔举起茶杯，也没有理会我，只有眼睛的余光扫了我一眼，喝下了杯中茶。
“三爷这样的义举，我依旧很佩服！如果有机会，我想要在这里进修一阵日子。”
没人说话，我自然找上了燕青老爷子。
小柔现在面色冰寒，不是接近她的好时候。
一个不小心，可能迎接我的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三爷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人，古玩街幕后的拍卖会，都是三爷凝聚的物件，让聚宝阁鉴定以后，才会开始拍卖！”
小柔冷哼了一声。
仿佛还没有消气。
三爷对着我微微一笑点头。
我也没想到，面前坐着的这个老头，有这样的身份地位。
也难怪刚才说到千江月的时候，燕青的脸上并没有几分诧异。
“我老了，古玩街的拍卖会都是我儿子去操办，柔丫头有机会让君赢和我家的小子碰碰头，交个朋友。”
燕青喝着茶，不再言语。
目的没有达成，剩下的时间对谁来说都是一种难熬的时光。
小柔没有继续劝诫我，一口一口的喝着闷茶。
燕青没有替小柔成功说服我，所以一次又一次沉默的添茶。
而我，没有开口说话。
对于小柔，我很感谢她为我想了我的后路。
关于燕青，除了佩服之外，也感激他的成人之美。
过去十分钟，仿佛是半天的时间。
老爷子终于是撑不住了。
“柔丫头，下一次换个轻松地气氛再过来，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我要憋出病了！”
燕青这是下了逐客令。
他有些心疼自己的好茶。
现在喝起来犹如嚼蜡。
我抱歉的笑笑，站起了身子。
跟在小柔的身后，对燕青拱了拱手，走出了院子。
小柔的速度很快。
不知道其他的女生生气是不是都一样的态度。
仿佛像是加了速的双腿，甩开了步子，想要把我丢在后面。
一言不发，眼神直视前方，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我手里还抱着玫瑰花，像是表白失败的人，跟在小柔的身后。
突然小柔的脚步一停，我差点和她撞到了一起。
我们已经到了文化宫的大门口。
下了台阶就是广场。
广场上，还能够看到一个个小孩的身影。
他们的手里抱着花，正在来回奔跑，向着那些过往的年轻人售卖。
“咱们打个赌，要是你赢了，我就全力帮你查燕门到底想要干什么，虽然不敢保证可以全部查到，但肯定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小柔站在这里，目光看着下面的广场。
“赌注呢？”
我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了小柔。
小柔接过了花，看着我。
“你输了，就在聚宝阁安心做掌柜，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你输了呢？”
“全力帮你查燕门的局。”
“不够！”
“那你还想怎么样？”
小柔瞪起眼睛盯着我。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我用了缓兵之计。
“你想赌什么？”
我躲开了小柔的目光。
“就赌你能不能救下这些小孩，脱离苦海。”
“你这是早就打好了算盘？让我和燕青老爷子摆一局？”
我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不停穿行在人流中间的小孩们。
这些小孩，总共有七八个。
手里都拿着一束花，顶着下午的太阳，连汗水都顾不上擦。
“你猜到了？”
小柔有些惊讶。
“不然呢？燕青老爷子是仗义的人，应该不至于收拾不了这些人吧？”
文化宫是燕青老爷子的地盘。
不仅如此，在这样的行当里，我想能够和他掰手腕的，不会有多少人。
当着燕青的眼皮底下，敢让这些孩子在这里卖花的。
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都是老爷子默许的。
燕青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些小孩是可怜人。
他们居无定所，用这样的生意来换一个不算温暖的归属，至少也是好的。
一旦连根拔起，那么这些孩子就是被打散的浮萍，随波逐流，居无定所。
最终的下场，可能就是成为一个个小乞丐。
“这些小孩该怎么安排？”
我点了一支烟。
“安排的事情，不需要你太过操心，只要你能救，我就能安排，不过我可能要提醒你一下，后边的人，很难动，因为是另一行的人，连三爷都不想要轻易去动的。”
小柔眼神看着怀里的花，宛如在看着一种希望。
“你准备好安排这些小孩就好，怎么把他们安然无恙的带出来，那是我的事。”
我把手里的烟头熄灭，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今天自然是不可能施展。
需要回去计划一下。
并且仅仅我一个人，不够。
很多事情，都需要人手的帮忙。
小柔没有回话，而是向着广场外面走。
这个赌局，我答应了。
小柔掐着手里的消息，设下了这个我不得不接的赌局。
我可以肯定，她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不过还不够确定。
因为风险很大，所以想要让我退一步。
不过我从没想过后退。
这么多年的苦，为的就是找到父母。
我想要亲口问问他们。
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