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的声音很大，后边的钉子拿出了一个翻盖防风打火机。
开盖的瞬间，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顿时火苗从打火机油芯位置窜动出来。
小柔纤纤玉手接过钉子的打火机，顺着溪山红树图靠近。
下面围观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嘴里的嘈杂。
这些人有点不敢相信作价五百万一副的溪山红树图，竟然会被当着面烧掉！
哪怕是这画是假的。
可是刚才也让一个人打了眼。
只要愿意，肯定能够卖得出去。
我看着鸭舌帽的身影，挤到了最前排。
不管小柔任何的动作，鸭舌帽男人都仔仔细细的盯着上面的那幅画。
直到这男人的眼神从画上挪开的时候，我可以肯定，这家伙已经上钩了。
我对着小柔微微点头。
小柔没有一点犹豫。
手里的打火机移动到了溪山红树图的下方。
宣纸的质地，遇火即燃。
火苗转瞬就成为了不可扑灭挽回的大火。
甚至连画轴的两端都直接烧平，只剩下了乌漆嘛黑的一堆灰烬。
还有一些没有燃烧殆尽的碎片，被风吹散，落入了人群之中。
有一片残片不偏不倚，落在了鸭舌帽男人的脚边。
我看着他像是装作蹲下绑鞋带。
实际上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把烧毁的残片偷偷藏了起来。
伴随火焰的消散，下面围观人的惊呼声也开始收缩，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诸位，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假货害人，也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以后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聚宝阁一如既往地开门做生意，诸位可以放心来挑选物件！我在聚宝阁等着大家！”
小柔把话说得很漂亮。
这一手连我都没想到。
原本只是为了设局钓鱼。
小柔这样一说，聚宝阁的名声至少会向着极好的方向发展。
我之所以看不透她。
就是不管在任何的境地，什么样的局面里。
小柔都能够有利于自己的举动出现。
并且还能够有不少的收获。
小柔转身向着聚宝阁走的时候。
围观的人里竟然有不下三四成的顾客走进了聚宝阁。
剩下的人交头接耳，还在谈论刚才小柔烧画的举动。
我盯着鸭舌帽男人。
他走的方向，是内街和外街相连的方向。
燕门的店铺位置，就在那里。
“强子，盯着他，我回店里了，有意外提前通知我。”
强子对着我点了点头，一声不吭，隔着鸭舌帽男人老远跟了上去。
盯梢这种事，一般都交给强子。
而需要随机应变的，就要交给海岚。
一个团队，不仅要有一个优秀的金眼。
自然也却少不了因材施用的心思。
我刚迈进聚宝阁的大门门槛，就看到店里有不少的顾客。
我也没有强行打扰。
而是坐在一边的茶桌边上喝着茶。
这些顾客有一些在挑选物件，实际上更多的是熟客。
这些人全部都围着小柔，正在打听刚才烧画的事情，希望能够得到一点消息。
因为这世道，真货已经越来越少了。
造假能够做到这等地步的，一旦打听到了是谁，买下一些画作。
放到外省去，那就是横空发财。
人群里，小柔看了我一眼，然后俏脸一笑。
避开了假画出处的问题，而是一直都在自责。
连卖画的人，都被小柔修改成为了十恶不赦的伪装者，小柔自己也不知道身份。
海岚站到了我的身边，我给他倒了一杯茶。
海岚的手指不露痕迹沾了一下茶水。
他在茶桌干涸的地方写下了一个十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红字。
我顺着自己的十二点方向看了过去。
围着小柔身边的有七八个人。
里面有一个身穿红色背心的妖娆女人，正好在我的十二点方向。
她的后腰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燕子刺青。
设局之所以不容易。
就在于双方的试探。
外面的设局，是由小柔完成的。
但是试探，从来不会停止。
按照我的猜测。
鸭舌帽男人拿着烧毁的碎片，自然是回去鉴定真假。
而这个女人，在这里刺探虚实。
“各位，我都说了这么久，口都干了，画也已经烧了，人也找不到了，这就是实际情况。”
“你们要是想要挑物件，就留下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小柔的声音放大了一些。
是个人都能听明白，这是逐客令。
实在没有办法打听出来什么，并且画作实实在在是当着面烧毁的。
这些人也就散了。
我看着那个红色背心的妖娆女人，第一个退开了人群，走出了聚宝阁。
这是第二个眼。
加上前面的鸭舌帽，燕门在古玩街的主事人，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把所有人都遣散了。
小柔走到了我面前。
我给她倒了杯茶。
“君爷，我演的怎么样？”
小柔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入木三分，你不去当演员屈才了。”
我点了支烟，给她续上茶水。
小柔听完我的话，捂着嘴传出了笑声。
柔美的大眼，带着秋波看我。
这样的放电，站在我身边的海岚都不由自主挪到了一边。
“接下来呢？”
小柔坐在我对面问。
“等。”
我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了烟雾。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等。
我在等，燕门一样也在等。
他们在等手头上的碎片结果。
而我在等他们验真的结果。
所有的东西，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的地步。
如果这样对方还上不了钩，那只能说明我自己的道行不够。
不过我想，现在燕门的话事人，应该比我还着急。
小柔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和她一杯又一杯茶，喝了足足三个小时。
天色已经入黑。
时间也到了七点。
我的手机响了。
是强子打来的。
“君爷，有人来了，是个女人！”
强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多少人？”
我喝了杯茶问他。
“四个，两个女人，一个鸭舌帽男人，还有一个干瘦男人，脸上有个痦子。”
“回来一起等吧，不用在外面了。”
挂断了电话，我端起一杯茶对着小柔示意。
鱼儿已经上钩了。
引蛇出洞，是做局人常用的手段。
今天的这个局，除了借花献佛以外，自然也有引蛇出洞一说。
借花献佛，是把假画做成真画，卖给其他人。
不过这样的事，风险很大，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一世英名尽毁。
引蛇出洞，那就是借力打力。
借着这个画，还以颜色。
我刚刚举起茶杯，聚宝阁的大门就走进来四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