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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你知道就好办了

    珠市临海,在当时还未曾有大量桥梁。

    那时候的珠市,大小码头遍布,特别是我们此行目的地。

    斗门镇。

    在这九十年代末还好,已经有桥梁出现,只是规模没有如今大。

    往前推十来年,那时候的斗门镇来往船只如梭,密集繁复。

    老一辈的斗门镇人,称渡江为过海,乘坐渡轮称之为搭横水渡。

    当然,十来年前我并没有来过斗门镇。

    这是我第一次来。

    知道这个,也不过是坐船时,这船老大随口一提。

    目光从波光粼粼的水面收回,连带收回的还有散乱的思绪。

    出了郴市后,马不停蹄赶来这斗门镇。

    许牧野告诉我,我目前能够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怜。

    只知道最后一次联系时,张汉北在这斗门镇,他以前一个工友的家里借住。

    除此之外,就没了。

    唯一摆在面前的线索,只有张汉北以前那个工友的住处。

    在船老大的呼喊中,老林给了五块钱船费,我起身下船。

    张汉北和我仅有过一次交谈,那还是几年前,我第二次去见许牧野时。

    在他车上,他简短跟我说过一句。

    他以前是当兵的,复员回来编制落在粤省,按照这个说法。

    有编制,只能是国资厂,他这个工友在斗门镇。

    可我感觉这斗门镇,不像是有厂子的样子。

    胡思乱想之间,老林已经带着我们走入镇上的巷子。

    斗门镇不是深市和莞市那种大力发展的城镇,相对来说,还有些许落后。

    不用大力发展,也就不需要太多外来人口。

    没有外来人口,也就没有那么乱。

    外来人口多的地方,在那些年治安会混乱,这是必然的因果关系。

    同样,因为外来人口多,这些地方才能发展迅速,也是必然的因果关系。

    要是没有关系,深市当年就不会铺天盖地大喊,来了就是深城人。

    在这快一点的深夜,还有不少夜档坐着三三两两的本地人,在吃吃喝喝,谈天论地。

    只不过我听不懂。

    只觉得嘈杂。

    穿过这镇上较为繁华的街道,我按照许牧野给我说的地址,在几条巷子口前的号牌上看了一阵。

    选择一条进去,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数着过去,数到第七家的时候站定。

    我看了看,朝小曾点了点下巴,“小曾,你来敲门。”

    我们这几个,就小曾扯着张批嘴笑起来像个好人。

    虽说外来人口不多,没有粤省其他发展特快的城市那么乱。

    但在这将近一点的深夜,五个大汉背着挎包,站在门口敲门,其中敲门的还一脸凶神恶煞,那不吓人才怪。

    小曾捏着拳头在门上砸了好几下。

    里面传来几句本地话,从语气来看,应该是在吊我们这些人家里女性的嗨。

    斗门镇说的粤语,属于四邑话中的台山话。

    听起来不如珠城其他方言,比如客家话之类的难懂。

    勉强能听懂一点。

    伴随着叫骂声,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矮但十分精壮,穿着拖鞋男人出现在半开的门后。

    看到嘴角挂着笑意的小曾,本要继续再骂,但目光一扫。

    看到小曾身后还站着我们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才没有继续骂人。

    我上前一步,直接将身子挤进去,防止他关门。

    “老板,我们是张汉北朋友,听说他之前住在你这儿,一直没有消息,所以就来你这儿问问。”

    在我之后,老林他们也陆续挤进来。

    在我说是来找张汉北的时候,这男人才放松几分。

    用口音极重的普通话说道,“他啊,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怎么,他这几个月一直没和你们联系啊?”

    在我夏天出来,那时候张汉北就出事了,如今都到年底,还有二十来天过年了。

    要是一切顺利,张汉北都已经在肚子里面显怀了。

    “嗯,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联系,眼看要过年了,我们才找上来。”

    “对了,我叫林冬夏,老板怎么称呼。”

    我一边把烟递过去,一边注意着眼前这男人的表情。

    虽然几率很小,但张汉北最后一站在他家里。

    要是张汉北发现什么,要主动离开,肯定会跟许牧野说。

    但张汉北是十分突然的失去消息。

    连给许牧野打电话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眼前这人要是没问题,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我有些失望,这人很显然对于林冬夏这个,能做叶海潮主的人没什么反应。

    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把烟接过去。

    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我们这条路的人。

    捞偏门财捞到我们这条路,大多都是有一定的虚荣心,想着开豪车,住好房,睡漂亮女人,去享受。

    他要是猛到,能够摆平张汉北,还一直住在这么艰苦的地方。

    那他不是混社会的猛人,得是海对面派过来的间谍。

    “我姓陈,不是什么老板不老板。”

    他接过烟,猛抽几口烟后,眼珠转动间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一般。

    “我以前和张汉北都在同个厂里面上班,后面厂子公转私,我们也就各奔东西。

    最近几年都一直没联系,大概是半年前,他突然找上门来。”

    “说跟了个老板,到这边来办点事,在我这里借住几天。”

    我手指中夹着一根烟,来回抖动,没有说话。

    正当我要听他继续往下说时,突然发现,他目光明亮的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从手拿包中抽出几张今年刚出的红色新钞。

    “陈老板,你接下来说的东西,最好有点意思。”

    “要是没得意思,耽误我时间,这夜黑风高的,你们这边离江又近,失足落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既然敢暗示我拿钱,证明他确实知道点什么不一样的。

    这是个好迹象。

    我不怕他要钱,就怕他一问三不知,跟个傻瓜一样。

    那我可真抓瞎了。

    这姓陈的一把拿过我手里的钞票。

    “你也不要吓唬我,我从厂里下岗后,也跟着人跑了几年船,也是见过做过的人。”

    他的普通话实在是蹩脚,比杨新海还要老火。

    有些词我猜他都不会说。

    “呵呵,我老早就知道张汉北不简单,他来的时候带了两把枪,一把长的一把短的。”

    “我不知道张汉北去做什么了,但我晓得,他那天晚上出去找了谁,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此刻他眼睛微微眯起,不大的眼睛一下只剩下一条缝。

    “你们又是枪又是刀的,是做大生意的人吧?张汉北拿着你们的钱跑了,对不?”

    “既然是做大生意的人,这点钱怕是不够。”

    说完,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手里的手拿包。

    我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

    走过去把先前给他的小一千钞票,从他手里抽回来。

    “你知道就好办了。”

    “小航,小曾,给我照死打,先打半小时,半小时后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