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闯的报复心理之强,几乎无人出其右。
他不仅报复了这个村子,还连带报复了谢天云。
谢天云安抚好那群村民后,带着方老头还有几个村民代表上楼,看着空荡荡时的病房时。
他嘴唇都发白。
文闯完全是按照前几天,那些村民怎么诬陷老林,文闯现在就怎么做的。
村民说老林用拿钱把这些青壮骗出来,然后要去强拆他们祠堂。
现在人来了,老林不在,文闯找了借口没出现。
谢天云用屁股想,也都能想到那村子现在发生了什么。
老林做不出强拆这种事情来,文闯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做这种阴损的事情。
但现在老林被弄成那样,文闯肯定办得出来,更别说还跟着个判官。
无卵事都能直接去拆的角色。
当时文闯做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后果。
村民仗着人多诬陷他,他这次也带来了这么多人。
大家各自扯皮罢了。
再有,他特意叮嘱过判官不要带枪,甚至刀子都没拿,也没有打这些村民。
在文闯内心中,既然老林来开走钩机,你们说要强拆,那我这次把你们祠堂烧了,再说是来开走钩机。
要是事情到这儿,只要文闯他们跑得快。
不给谢天云和这个村子反应时间,也都还好。
回到市区后,大不了慢慢扯皮,慢慢打官司。
但坏就坏在,那天有人死了。
还不止是一个,最先死的是支客他老子。
这老头前面扇过老林几巴掌,被常德航一脚窝心脚,踢得窝在床上养了这么多天。
年纪大了,基本上摔一跤摔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骨头烂。
文闯不知道这件事,即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更不会因为这个优待他。
今天被人从屋子里面扯出来,扔到祠堂外面,看着自己老祖公被一把火给燎了。
一口气没喘上来,在周围自己那些晚辈,纠结要不要站起来和人拼命的时候。
撅了过去。
这一厥,就直接寿终正寝陪他老祖公去了。
第二个死的人,是那个方老头。
在文闯放火烧祠堂的几天后,在家里咽气过去。
都说是被文闯给气死的,怄气了,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所以也算到文闯头上。
原本要是光放这一把火,文闯都跑回市区了,官司有得打。
那时候又没有如今这种,过手案件倒查二十年,你就是敢送钱,也没人敢收替你平事。
事情最后最多也就是赔点钱。
但死了两个老人,就开始恶化起来。
属于是激起民愤来了。
最终闹到黔南州政府去,纠缠到1996年年末,文闯还是被抓,判了四年五个月。
谢天云也在1997年年初,调往州政府开始坐冷板凳。
支客死,支客老子死,方老头死,村里祠堂被烧,谢天云坐冷板凳,老林跑路,文闯坐牢。
纠缠在这里面的三方人,个个损失惨重,没有一个讨到便宜。
有些时候,人确实该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过我知道所有事情后,并不觉得这件事中,文闯或者老林有做得不对。
乃至放老林走的皇叔,给老林安排跑路的判官李酉这些人不对。
只能说时也命也,该退一步的人不是我们。
如果老林只是被打一顿,如果谢天云不那么自私,觉得我们这个团伙是他的私产,理应为他牺牲。
他们退一步,还可能闹不成这样。
事到如今,无话可说。
在刘宝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形势已经开始糜烂。
老林带着常德航跑路,我和文闯坐牢。
几乎一下把整个团伙,最核心的三个人覆灭掉,先前张开的盘子,开始岌岌可危。
特别是黔南州那边,大有付之一炬的样子。
最终我只能勉强安排刘宝和皇叔在市区维持现状,让判官把南城交给李酉,他亲自去黔南州接盘物流和其他生意。
我和文闯都不愿意放弃黔南州。
只是我觉得大部分生意都在南城和市区,要先把这边经营好。
黔南州交给老林就好。
文闯则是抱着,许牧野肯定靠不住,跟他混迟早背时。
如今市区的一切,大多是靠着许牧野维持着,拿着不稳当。
不如把重心放到黔南州去。
虽说重心不同,但都不愿意在黔南州付出如此的心血,最后化作泡影。
所以,判官去黔南州时,花费大量精力,说动许多在湘省做生意的老板。
和他一同去黔南州投资。
最后还许诺,谢天云那个烂尾工程,由我们来擦屁股。
在运作将近一年的时间,在1998年年尾,才重新将局势拉回来。
判官那一两年,面相上起码老了十岁。
也从南城的判官,变成黔南州的跛老板。
虽然生意稳住,可惜也和最初的预想相差甚远。
判官跟我一起办过太多事,他自己在南城也办过不少事。
底色太黑,远不如老林。
但能够稳住局势,已经是万幸之中的万幸,不能再奢求其他。
因果自洽。
谢天云当初在菜市场,几乎是救了我们的命。
如今因为他,我们这个团伙险些崩盘。
从那以后,我特别相信因果。
在整个九十年代后期,我们这群人的处境,比当初在南城和那些过手还要艰难。
也是在文闯坐牢,判官和刘宝先后离开南城的时间关口。
赵三先生和皇太极再次出现。
他们在南城三出三进,南城就是像是他们心中的耶路撒冷,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南城。
李酉问过刘宝和判官,要不要料理这两人。
刘宝和判官考虑后,决定暂时不要动,当时的我们经历不起任何风浪。
坐牢的坐牢,跑路的跑路。
稳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这两人不主动找麻烦,暂且忍他们几年。
刘宝和判官,在当时都是心力交瘁。
以前我和文闯加上老林,还需要人帮手的事情。
现在他们两个搞,不头疼才有鬼。
我也赞成这样做,这个时间段的我们,就跟一张纸一样。
摊开看着大,实际上薄得吓人,一点风雨就能给我们击穿。
1999年,农历四月二十三。
刘宝和皇叔十分低调的接我出狱,我没有在市区久留,而是在第二天,直接前往黔南州。
文闯还在那边服刑,他要服刑到2001年。
九十年代末期,老林跑路,文闯坐牢。
赵三先生和皇太极来势汹汹,大有和我拼命的架势。
属于我最艰难的日子,来了。